太湖,仿若一面巨大的银镜,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水天相接之处,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小渔船如同一叶扁舟,在茂密的芦苇荡中灵活穿梭,巧妙地避开了官道漕河,向着湖心深处缓缓驶去。
顾九章躺在狭窄的船舱里,身上随意盖着一张破旧不堪、散发着淡淡鱼腥味儿的渔网,佯装成气息奄奄、病入膏肓的老翁。然而,他那紧闭的双眼下,眼球却在不安地转动,内心更是焦灼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李掌柜的心腹阿水,一个身形精瘦、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的汉子,正沉默寡言地摇着橹。他那锐利的眼神如同鹰眼一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水面,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就这样,小船在水面上悄无声息地行了两日,幸运的是,并未遭遇追兵。但不幸的是,船上储备的食物和清水即将消耗殆尽。顾九章望着所剩无几的干粮和那小半桶清水,心中暗暗叫苦,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心底悄然蔓延。难道此次任务,真的要功亏一篑,命丧于此?
就在顾九章满心绝望,以为希望渺茫之时,前方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如鬼魅般出现了几艘快船。船头站立着一群身着劲装的汉子,他们手持鱼叉弓箭,气势汹汹,一看便是太湖上的水上人家。
“来者止步!此乃翻江蛟龙寨的水域!”为首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高声喝道,那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在湖面上久久回荡。
阿水心中一紧,赶忙停下手中的橹,脸上迅速堆满了谦卑的笑容,按照李掌柜事先交代的暗号,拱手说道:“各位好汉,小的受临清府‘悦来’李掌柜所托,送一位生病的亲戚前往西山岛求医,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呐!”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奇异纹路的木牌,高高举起。
那为首的汉子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他伸手接过木牌,仔细端详了一番,又目光如炬地打量了一下船舱里“奄奄一息”的顾九章。片刻后,他神色稍缓,微微点头道:“既是李掌柜的人,跟我来吧。”说罢,他挥手示意手下让开航道,引领着小渔船缓缓驶向一片被迷雾笼罩的神秘湖域。
小船在迷雾中缓缓前行,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仿佛一层厚重的纱幕,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座规模不小的水寨出现在湖心岛上。只见寨子依山傍水而建,高耸的木栅栏如同一道坚固的防线,将整个寨子牢牢守护。了望塔上,人影不时晃动,那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俨然一座固若金汤的水上堡垒。这便是与“漕运联号”素有积怨的“翻江蛟龙寨”。
众人登上岛屿,走进寨子。一位年约四旬、面色黝黑如炭、眼神锐利似鹰的汉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迎了出来,此人正是蒋寨主。他听闻是李掌柜送来的人,又见顾九章虽面色憔悴不堪,但举手投足间仍隐隐透着一股不凡的气度,不似寻常百姓,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好奇,当下便将顾九章请入聚义厅详谈。
一进聚义厅,顾九章便知此时已无需再隐瞒,于是迅速除去伪装,整了整衣衫,神色严肃地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来临清的目的(隐去系统部分,只说是受京城贵人委托调查漕运弊案),以及那晚在废弃码头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蒋寨主听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只听他怒喝道:“钱扒皮那狗贼!果然是在干这杀头的勾当!他平日里垄断漕运,对我们这些靠水吃饭的弟兄百般压榨,没想到竟还胆大包天,敢贩卖私盐,简直是祸国殃民!”
原来,这翻江蛟龙寨本是太湖上一支普通的渔民自卫武装。起初,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渔业资源,免受其他势力的侵扰。然而,“漕运联号”的钱掌柜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不断对他们进行盘剥和欺压。不仅强行提高过路费,还时常抢夺他们的渔获。渔民们不堪其苦,这才逐渐聚集起来,占据了这座湖心岛,与钱掌柜展开了多年的明争暗斗,双方的积怨可谓是越来越深。
“顾先生,你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蒋寨主沉声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那钱扒皮行事极为谨慎,光凭你一面之词,恐怕难以将他扳倒。我们必须找到更确凿的证据才行!”
顾九章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这也正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小头目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在蒋寨主耳边低语了几句。蒋寨主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他转头看向顾九章,说道:“顾先生,说来也巧。我手下弟兄昨日在湖上截获了一艘形迹可疑的小船,并非漕运联号的,但船上的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好人。搜查之下,发现他们并非走私货物,而是在……丢弃一些文书账册!弟兄们觉得此事蹊跷,就把东西带回来了。”
顾九章心中猛地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账册?可否让在下一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