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庆贺御前风波的险胜,也为提振因连日紧张对峙而略显疲惫的士气,赵珩自告奋勇做东,在团队的据点里设了一场简单却格外热闹的庆功宴。据点是座藏在京城巷弄深处的三进小院,青砖灰瓦,院墙上爬满了凌霄花,粉色的花瓣顺着墙头垂落,风一吹,就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沾了满院的清香。平日里这里用作议事、休憩,连角落里堆着的木箱,都被千面婆婆用蓝布盖着,绣上了细碎的云纹,透着几分生活气息。
此刻正厅被收拾得焕然一新——八仙桌上铺了块新换的青布,布角绣着兰草纹,针脚细密,是千面婆婆前几日趁着雨夜没事绣的;桌上摆着六荤四素十道菜,红烧鱼的汤汁还在微微冒泡,鱼眼透亮,一看就刚出锅不久;酱肘子泛着油亮的红光,用筷子一戳,就能看到里面鲜嫩的肉汁;炒时蔬是刚从城郊菜园买来的,绿油油的,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最惹眼的是赵珩特意从“福兴楼”订的卤味拼盘,里面有卤得入味的鸭翅、切得厚薄均匀的酱牛肉、裹着芝麻的醉花生,甚至还细心地带了两碟桂花糕,装在白瓷碟里,糕上撒着碎金箔,说是“给若璃当饭后甜点,女孩子都爱吃这个”。
桌角放着两坛带泥封的陈年米酒,泥封上印着“十年陈酿”的字样,是赵珩托人从江南运来的。他用酒起子撬开泥封时,醇厚的酒香混着淡淡的米香瞬间散开,顺着敞开的窗户飘出去,引得院外路过的小猫都停下脚步,扒着墙根往里探脑袋,喉咙里发出“喵喵”的叫声。铜制烛台上插着新换的牛油烛,火焰烧得旺,暖黄的光映得满厅亮堂,连墙角那盆平日里不起眼的兰草,叶片上都挂着水珠,是小栓刚浇的水,显得格外有生气。
众人围坐在桌边,柳十和几个护卫早早搬了小马扎坐在角落,手里拿着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指尖还沾着面屑,脸上满是期待——这段时间忙着应对三皇子府的打压,要么是啃干粮充饥,要么是随便扒两口冷饭,很少能像这样安稳地坐下来,吃一顿热乎饭。小栓是个刚加入团队的少年,才十五岁,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桌上的酱肘子,咽了好几次口水,却没敢先动筷子,直到柳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吃吧,没人跟你抢”,他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吃得满脸满足。
“来来来,都别愣着了!”赵珩率先拿起酒壶,酒壶是紫砂的,握在手里温温的,是他去年在古玩市场淘来的宝贝。他给身边的陈瑜和谢景宸斟满酒,酒液顺着壶嘴流出,拉出细长的酒线,落在白瓷酒杯里,泛起细密的泡沫。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时,脸上的笑容比烛火还亮:“这第一杯,我要敬若璃!金殿之上,她敢闯敢辩,凭着一张嘴和实打实的证据,把张嵩那老东西怼得说不出话,还帮景宸洗了冤屈。这要是放在古时候,就是穆桂英挂帅那样的女中豪杰!”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或茶碗,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殷若璃,满是敬佩与感激。柳十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大声道:“殷姑娘厉害!我柳十服了!以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捉贼,我绝不放跑!上次三皇子府的人来据点闹事,要不是你让我守后门,咱们说不定就被偷袭了!” 千面婆婆也放下手里的筷子,笑着点头:“若璃这孩子,不仅有胆魄,还心细如发。要不是她早早就准备好羊皮图和李虎的证词,还提前跟工部的老工匠打好招呼,让老工匠帮忙辨认蛮族营帐的标记,咱们这次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殷若璃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她素来不饮酒,便以茶代酒。温热的茶水透过杯壁传到指尖,暖了几分。她唇角含笑,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谢景宸坐在她身侧,依旧是那身深蓝色的侍卫袍,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指节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旧疤,是当年在北境跟蛮族打仗时留下的;陈瑜穿着青色长衫,手里拿着折扇,扇面上题着“清风”二字,是他自己写的,笔锋遒劲,此刻他正温和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认可;赵珩满面红光,举着酒杯还在催促她“快干杯”,酒液晃出杯沿,溅在他的衣襟上,他也不在意,用袖子擦了擦;李三蹲在桌边,手里拿着个刚啃了一半的酱肘子,油乎乎的手指比了个“赞”的手势,嘴角还沾着肉渣,千面婆婆见了,笑着递给他一块帕子,调侃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再吃成小花猫,你那警报器都按不动了。” 百草先生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个药箱,却也端着杯茶,眼中带着欣慰,花白的胡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难得话多,开口道:“若璃这孩子,比我当年教的那些徒弟都有胆识,不错,不错。”
还有那些护卫和伙伴,他们或许话不多,却始终坚定地站在身后——阿力握着腰间的短刀,眼神警惕地扫过门口,却也不忘跟着众人笑;负责守后院的老张,特意从后院摘了几颗刚熟的葡萄,放在碟子里端上来,说“大家解解腻”。殷若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道:“大家谬赞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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