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殷若璃这两个字落下,屋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走,陷入了比寒潭更沉的死寂。烛火在风里轻轻晃了晃,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极了此刻每个人纠结的心境。赵珩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次,原本涌到舌尖的反驳卡在喉咙里——他看着殷若璃眼底那簇燃得坚定的光,那光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非做不可”的决绝,让他把所有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陈瑜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他攥着桌角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指节抵着木桌,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千面婆婆站在一旁,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她伸手想拍殷若璃的肩膀,却在半空停了停,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此刻再多的话,都改变不了这个姑娘的决定。
“单账册……”赵珩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干涩得像被风沙磨过,他的目光落在桌角那本用青布裹得严实的账册上,那布面边缘已经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那是我们花了三个多月,蹲守了七次,才从钱管事的密室夹层里搜出来的。里面记着三皇子私运硫磺、克扣军饷的证据,是能扳倒他的唯一筹码,就这么交出去……”
“账册不能交。”殷若璃没等他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打断,语气冷得像腊月的冰,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她走到桌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账册上的青布,动作里带着珍视,眼神却异常清醒:“交出账册,就等于自废武功。我们之前查三皇子府的罪证、救被关押的证人、甚至景宸为我挡毒刃,所有的奴力都会前功尽弃。更重要的是,没了账册,我们就再也钳制不住三皇子,到时候他们想怎么对付我们就怎么对付我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景宸就算活下来,我们也会被一个个除掉。”
“可没有七星兰,景宸撑不过六个时辰……”陈瑜皱着眉,声音里满是焦虑,他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纠结,“账册重要,可景宸的命更重要啊。就算我们保住了账册,没了景宸,我们怎么跟三皇子府抗衡?”
“我去积云寺,不是去送死,更不是去投降。”殷若璃环视一圈众人,声音沉稳得不像身处绝境,反而带着一种临危不乱的气度。她伸手将桌上的积云寺地图拉到自己面前,指尖落在地图上标记的“后山破庙”处,划出一道弧线:“白若薇设这个局,就是想逼我们在‘救人’和‘保账册’之间二选一——选救人,就得交出账册,从此任人宰割;选保账册,就得看着景宸死,团队也会散架。但她算错了一点,我们未必非要按她的剧本走。”
她的指尖在地图上停顿,目光扫过众人,开始快速下达指令:“赵珩,你立刻动用所有宗室人脉——包括你那位住在西郊的皇叔,还有之前帮过我们的礼部侍郎,继续探查七星兰的其他来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这是我们的后手。记住,别暴露我们要去积云寺的事,就说还在四处求药。”
赵珩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伸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脚步急促地往门口走:“我明白!我现在就去,就算把京城的药铺、黑市、甚至偏远的药材种植园都问遍,我也要找到第二株七星兰!”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谢景宸,眼神里满是坚定,“谢兄,你再撑撑,我一定能找到药!”
“陈瑜,”殷若璃的目光转向陈瑜,语气严肃了几分,“你负责分析积云寺的地形地貌。你看这里——”她指着地图上的大殿位置,“积云寺荒废多年,大殿的横梁肯定腐朽了,很可能藏着弓箭手;还有后院的枯井,井口窄,容易设陷阱,比如铺一层薄木板,下面藏尖刺;门口的石阶也得注意,说不定有翻板机关。另外,你再查一下积云寺废弃前的布局图,尤其是有没有密道或暗室,这些地方可能是我们的逃生通道,也可能是对方的埋伏点。”
陈瑜立刻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纸——都是他之前搜集的积云寺资料,他将资料摊在桌上,拿起笔,在地图上圈画起来:“我马上去查!之前我托了国子监的朋友,找积云寺的旧图纸,他说今晚就能送过来。我会把所有可能有陷阱的地方都标出来,再画一份逃生路线图,保证你到了那里,能清楚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他低头画图时,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偶尔停顿,是在思考某个位置的机关可能性,眉头紧锁,神情专注。
“李三,”殷若璃又看向站在门口的精壮汉子——李三是团队里最擅长破解机关的人,早年在江湖上做过十几年的“机关师”,手上有不少独门技巧。“你随我一同去积云寺,负责接应和破解机关。你现在就去准备工具:铁丝要带三种粗细的,细的用来挑锁,粗的用来撬木板;撬棍要带短柄的,方便在狭窄的地方用;解毒粉要多带几包,尤其是解迷药和蛇毒的;还有你那套‘听声辨位’的铜铃,也带上,遇到暗箭能提前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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