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太和殿的雕花窗棂,洒在金砖地面上,映得殿内庄严肃穆。百官手持玉笏,按品级分列两侧,衣袂摩擦的轻响与呼吸声交织,连空气都透着几分凝重——谁都知道,今日的大朝会,恐怕不会平静。
龙椅上的皇帝身着明黄龙袍,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下众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常规政务奏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从漕运疏浚到秋粮征收,官员们言辞谨慎,生怕触怒圣颜。可这份平静,终究在都察院御史刘正清出列的那一刻,被彻底打破。
刘正清年近五十,素来以“铁面无私”自居,此刻却一反常态地神色激昂。他手持笏板,大步踏出文官队列,躬身行礼后,声音洪亮得几乎震得殿顶瓦片微颤:“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抬了抬眼:“讲。”
刘正清直起身,目光如箭般扫过武将队列末梢——那里,谢景宸因伤势未愈,获特许免跪,一身墨色朝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却依旧脊背挺直。紧接着,刘正清的视线又落在文官队列中与赵珩、陈瑜交好的几位官员身上,最后朗声道:“臣弹劾原镇北军骁骑尉谢景宸,结交江湖匪类,私蓄武力,其心叵测!弹劾宗室子赵珩,不安本分,勾结商贾,与民争利,扰乱市舶!弹劾寒门士子陈瑜,妖言惑众,结党营私,诽谤朝臣,动摇国本!”
“轰!”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满殿官员瞬间哗然。玉笏碰撞的轻响、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哪里是弹劾,分明是要将殷若璃团队的核心成员一网打尽!“私蓄武力”“动摇国本”,每一个罪名都足以掉脑袋,刘正清竟如此不留余地。
赵珩站在宗室队列中,脸色瞬间铁青,攥着笏板的指节泛白,若不是顾及场合,几乎要冲上去与刘正清理论。陈瑜则眉头紧锁,指尖在袖中快速敲击——他立刻明白,这是三皇子党羽的绝地反扑,即便三皇子闭门思过,其势力仍在朝堂盘根错节,甚至可能得到了某些隐秘的授意。
谢景宸眸光一寒,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他太清楚刘正清的底细了——此人虽看似正直,却早已被三皇子用“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职位收买,此刻发难,不过是为了向新主子表忠心。但他没有贸然开口,金殿之上,冲动是最大的忌讳,贸然反驳只会落入对方预设的陷阱。
龙椅上的皇帝依旧面色无波,只是眼神深了几分:“刘御史,弹劾重臣须有实据。你所言三点,可有凭证?”
刘正清仿佛早有准备,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奏疏,高举过顶:“陛下明鉴!谢景宸与江湖马帮、船主往来密切,金沙渡一战,其所用烟雾弹、火油罐等物,皆非军中正器,所用之人更是江湖亡命之徒,此乃‘私蓄武力’之证!赵珩名下产业与边贸私商勾结,去年冬季私运药材避税,挤压本地药商生计,导致十余户商号破产,此乃‘与民争利’之证!陈瑜联络寒门学子,编撰歌谣诽谤三皇子殿下,其门下士子更在茶馆酒肆散布‘朝廷昏暗’之言,此乃‘动摇国本’之证!人证物证,皆附于奏疏之后,恳请陛下明察!”
他说得言辞凿凿,甚至还列举出“破产商号的名号”“散布流言的学子姓名”,仿佛手握铁证。殿内不少中立官员开始交头接耳,目光在谢景宸、赵珩、陈瑜身上逡巡,带着审视与疑虑——刘正清素来注重名声,若没有几分把握,绝不会如此冒进。
形势骤然紧张,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赵珩急得额头冒汗,陈瑜也在快速思索应对之策,可他们都清楚,此刻谁先开口,谁就会被刘正清抓住把柄穷追猛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而沉稳的女声,自殿外传来,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陛下,民女殷若璃,愿为刘御史所劾诸事,一一辩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殷若璃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宫装,未施粉黛,仅用一支碧玉簪绾起长发,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她在太监的引领下,从容步入太和殿,步伐平稳,眼神坚定,丝毫不见怯意——谁都没想到,她竟会在此时入宫,还主动请缨辩驳。
赵珩又惊又喜,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若璃,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
殷若璃微微颔首,示意他安心,随即走到御前,盈盈一拜:“民女殷若璃,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他早已知晓殷若璃通过赵珩的宗室关系获得入宫资格,却没想到她会在此时出现。他沉吟片刻,颔首道:“准。”
殷若璃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刘正清,声音清晰得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刘御史弹劾谢景宸结交匪类、私蓄武力,民女敢问,金沙渡一战,那伙伏击‘商旅’的亡命之徒,实为三皇子府蓄养的死士,此事巡防营将士与被俘的寒鸦均可作证。谢景宸与江湖义士合作,是为识破死士阴谋;动用烟雾弹、火油罐,是为自保反击。若仅凭‘非军中正器’便定‘私蓄武力’之罪,那巡防营将士与死士搏杀时用的长刀,难道也是‘私藏兵器’?若面对屠刀只能引颈就戮,那朝廷‘保境安民’的法度,又置于何地?谢景宸此举,是护商旅、保治安的大功,而非谋逆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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