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歌女,也敢妄议朝政?”
“子夫不懂朝政,但子夫懂囚笼。”
卫子夫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能洞穿人心。
“陛下是天子,也是一头被缚住手脚的猛虎。”
“前有窦太后以黄老之学垂帘听政,后有王太后以母族之亲暗中掣肘。”
“如今,又多了一位手握‘金屋藏娇’把柄,时时敲打的馆陶姑母。”
卫子夫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平阳公主的心上。
平阳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陛下空有吞天之志,却无处施展利爪。”
卫子夫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平阳。
“而殿下您呢?”
“您是陛下长姊,血脉至亲,却只能靠着献上美人以巩固恩宠。您,甘心吗?”
平阳公主的呼吸,乱了一瞬。
“不。”
卫子夫替她说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弧度。
“您不甘心。所以,您需要一枚棋子,一枚能为您,也为陛下,打破这盘死局的棋子。”
她向前一步,离得更近了。
“而我,就是您选中的,那枚棋子。”
平阳公主脸上的镇定,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今日在霸上,我若上前哭诉相认,最多换来陛下一时的怜悯,和皇后更深的忌惮。”
卫子夫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一个需要庇护的弱者,对陛下而言,只是累赘。”
“唯有死而复生,唯有陌路相逢,才能在他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让他猜,让他想,让他对我这个从崖底爬回来的‘鬼’,充满无法掌控的好奇。”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入骨。
“殿下,好奇,是动心的开始,也是一个帝王掌控欲被挑衅的开始。”
平阳公主彻底沉默了。
她终于明白了刘彻在霸上那可怕的眼神。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自己的世界,被一个弱女子彻底颠覆的惊怒。
“子夫,愿为殿下手中利刃。”
卫子夫再次下拜,额头轻轻触地。
“子夫不要恩宠,不要位份。”
“子夫要的,是站在陛下的身边,看他扫清六合,君临天下!”
“我若成事,殿下您,便不再是只懂献媚的平阳公主。”
“您将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是这大汉除了两宫太后之外,最有权势的女人!”
平阳公主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诱惑,无人能够抵挡。
半晌,她走下主位,亲自将卫子夫扶起。
“我凭什么信你?”
卫子夫抬起头,笑了。
那笑容,映着摇曳的烛火,也映着一个疯狂而又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就凭,这天下,只有我,能死而复生。”
平阳公主也笑了。
她紧紧握住卫子夫冰凉的手,那双手,纤细,却仿佛蕴含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好。”
“本宫,就与你赌这一局。”
“将来若成事,本宫要你,助我坐稳这大汉,第一长公主之位。”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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