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岭的妖氛随着白骨夫人的形神俱灭而逐渐消散,但那深嵌大地的巨坑与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煞气,依旧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唐僧惊魂未定,被猪八戒和沙僧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匆忙离开了这片凶煞之地。
一路无话,唯有喘息与后怕。
行出数十里,确认已离了白虎岭地界,三人才寻了处溪流旁稍作歇息。唐僧捧着清水连喝几口,苍白的脸色方才缓和些许。他望着来路,忧心忡忡:“也不知悟空……他擅自离开,镇元大仙若是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猪八戒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喘着粗气道:“师父,您就放宽心吧!那猴子精得跟什么似的,既然敢去,定然有回来的法子。再说,他要不来,咱们这会儿怕是都进了那白骨夫人的肚子里了!”想起方才险境,他仍是心有余悸,对孙悟空的怨气倒是散了不少,多了几分感激。
沙僧默默将行李安置好,取了些干粮递给唐僧,沉声道:“大师兄行事自有分寸。当务之急,是师父需定惊安神,我等亦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寻个安稳处所再从长计议。”
唐僧闻言,叹了口气,知道沙僧所言在理,只得按下心中忧虑,勉强用了些斋饭。
然而,他们却不知,真正的风浪,并非源于身后,而是潜藏于前路。
离了白虎岭,又行数日,前方忽见一座高山,险峻异常,但山势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同于妖气的森严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仙家波动,只是这仙气之中,掺杂着些许暴戾与混乱。
山崖之上,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碗子山”三个大字。山中有一座宝塔,金顶在日光下闪耀。
猪八戒眼尖,指着那宝塔道:“师父你看!有塔必有寺,有寺必有僧,想必是个好去处,正好可以去化些斋饭,歇歇脚!”
唐僧连日受惊,也确实疲惫,见那宝塔气象不凡,不似妖邪巢穴,便点头应允。
三人沿着山径向上,行至那宝塔之前,却见塔门紧闭,门上悬着一匾,写着“波月洞”三字。并非佛寺,倒像是个洞府。
“咦?不是寺庙?”猪八戒挠了挠头。
正当他们犹豫是否叩门时,洞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个身穿皂袍、腰系丝绦、相貌堂堂、却目带几分凶悍与郁气的汉子走了出来。他目光扫过唐僧三人,尤其在唐僧那细皮嫩肉、隐隐有佛光护体的模样上停留片刻,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挣扎。
“尔等是何人?来我波月洞作甚?”那汉子声如洪钟,自带一股威势。
唐僧连忙上前,合十行礼:“贫僧乃东土大唐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路过宝山,腹中饥渴,特来求顿斋饭,暂歇片刻。”
那汉子闻言,脸上凶悍之气稍敛,竟露出几分看似豪爽的笑容:“原来是大唐来的圣僧!失敬失敬!我乃此间主人,姓黄,单名一个袍字。既是圣僧远来,岂有怠慢之理?快请进洞用些斋饭!”
这黄袍怪(实为天庭二十八宿之奎木狼下界)竟出奇地好说话,将唐僧三人迎入洞中,吩咐小妖摆上素斋。斋饭虽不算精致,倒也干净。
唐僧不疑有他,连连道谢。猪八戒见有吃的,更是喜笑颜开,埋头苦干。唯有沙僧,在进入这波月洞后,眉头便微微蹙起。他体内新生的天河弱水之力,对此地弥漫的那股混杂着仙气与妖气的诡异氛围,感到一种本能的排斥与警惕。尤其是那黄袍怪,看似豪爽,但其气息深处,总有一股让他觉得熟悉又厌恶的星辰煞气。
席间,黄袍怪状似无意地问道:“圣僧自东土来,一路可曾遇到什么险阻?”
唐僧老实答道:“唉,确是磨难重重。方才在那白虎岭,还险些被一白骨妖精所害,幸得我那大徒弟孙悟空及时赶来相救,方才脱险。”
“孙悟空?”黄袍怪眼中精光一闪,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可是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正是劣徒。”唐僧叹道,“只是他因故暂留万寿山,未能随行。”
黄袍怪脸上笑容不变,眼底的异色却更浓,他哈哈一笑,岔开话题,只是劝酒劝菜,态度愈发热情。
然而,就在唐僧师徒于波月洞中看似安然用斋之际,远在万寿山五庄观,那看似平静的假象,终于被打破了。
孙悟空真身悄然返回,与那具身外化身重新合一,整个过程依旧无声无息。他心中挂念师父安危,虽表面盘坐,神念却早已悄然延伸,试图感知唐僧等人的状况。
也就在他神念波动,与化身重新融合后气息产生极其细微调整的刹那——
一直笼罩观宇、看似沉寂的镇元子神念,猛地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骤然沸腾起来!
一股浩瀚如大地倾覆般的恐怖意志,瞬间凝聚,死死锁定了树下的孙悟空!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监控,而是带着冰冷彻骨的审视与……一丝被愚弄的震怒!
“孙悟空!”
镇元子的声音直接在孙悟空心神中炸响,不再是隔空传音,其本尊的虚影更是瞬间在庭院中凝聚,目光如刀,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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