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的预言与属镂之剑
姑苏台上笙歌醉,伍子胥死谏声如雷!当夫差沉醉于西施的柔情与北上的霸业美梦,老将伍子胥血泪谏言:“越在腹心,毒已入骨!”夫差掷下冰冷的属镂剑:“赐尔自裁!”子胥仰天狂笑:“剜吾目悬东门,看越骑踏破姑苏!”其尸被裹入草席沉江,江水呜咽,预言如诅咒般缠绕吴宫……千里之外,石室中的勾践咬碎了第三颗苦胆。
1:美人枕畔的霸业梦
姑苏台(今江苏苏州灵岩山)高处,丝竹管弦乐声飘渺,如同云端仙乐。夫差拥着绝世美人西施,斜倚在铺着华贵锦缎的软榻上。西施纤纤玉指拈起一颗晶莹的葡萄,轻柔地送入夫差口中。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低眉浅笑间,整个殿堂仿佛都为之明媚起来。夫差看得痴了,只觉得世间繁华,尽在怀中。
“大王,”伯嚭满面红光,趋步上前,声音谄媚得几乎滴出蜜来,“齐国使者已在偏殿恭候多时了。齐侯无道,天下共愤,此正是大王您扬威中原,成就霸业的天赐良机啊!”他刻意加重了“霸业”二字,眼睛瞟向西施,暗示这是博美人欢心、彰显王者气概的舞台。
夫差一口饮尽杯中酒,豪气顿生,猛地一拍案几:“善!寡人厉兵秣马,所求者何?正是这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不世功勋!”他目光灼灼,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登上中原霸主高坛,四方诸侯俯首称臣的景象。西施适时地依偎在他肩头,柔声道:“大王英姿,举世无双,定能马到功成。”这温言软语,更如酥油浇在夫差心头那把霸业的烈火上。
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殿内的旖旎。伍子胥一身朴素的深衣,面容枯槁,鬓发如霜,不顾内侍的阻拦,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带着凛凛寒风闯入这歌舞升平之地。他看也不看巧笑嫣然的西施和谄媚的伯嚭,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夫差,声音如同沙石摩擦:
“大王!万万不可北上!”
殿内瞬间死寂。乐师们识趣地停下了演奏,宫女们屏住了呼吸。夫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伍子胥胸膛剧烈起伏,手指因激动而颤抖,直指南方:“越王勾践何人?卧薪尝胆,食不重味,衣不重彩,与百姓同劳苦!其臣文种、范蠡,治国理政,励精图治!越国上下,无时无刻不在磨砺爪牙,等待复仇之机!此乃我吴国心腹之患,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剧毒已渗入骨髓!”
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震屋瓦:“大王若倾举国之力劳师远征,深入中原,后方必然空虚!此时勾践若举倾国之兵,乘隙而入,顺江而下,直捣姑苏!则我吴国宗庙何存?社稷何安?霸业?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的泡影罢了!老臣恳请大王,先除心腹之患越国!北上争霸,乃是舍本逐末的取死之道啊!”
夫差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伍子胥这毫不留情的痛斥,像一盆冰水浇在他熊熊燃烧的霸业雄心之上,更当着美人和宠臣的面,将他这位吴王的威严重重踩在脚下!他猛地站了起来,酒樽被他拂落在地,琼浆玉液洒了一地:“够了!伍相国!”他声音冰冷刺骨,“你老了!只知固守,毫无进取之心!张口闭口勾践勾践,一个为我牵马坠镫、住石室的阶下囚,能掀起什么风浪?寡人心意已决,北上伐齐,势在必行!退下!”
伍子胥看着夫差被怒火和野心蒙蔽的双眼,听着他轻蔑地提及“阶下囚”勾践,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这位白发老臣的心。他踉跄一步,如遭重击,枯瘦的手死死捂住绞痛的心口,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夫差,嘴唇哆嗦着,最终化作一声沉痛的、近乎呜咽的叹息,猛地一甩袍袖,转身踉跄离去。那佝偻的背影,写满了绝望和不祥的预感。
: 姑苏台的暖风吹散了警戒的狼烟,霸业的蓝图蒙蔽了眼前的深渊。伍子胥撕裂歌舞的诤言,是智者对危崖最后的呐喊——当众人沉迷于远方的海市蜃楼,那个埋头磨刀的老对手,才是最致命的雷霆。
2谗言如鸩酒
深夜,太宰伯嚭的府邸深处,幽暗的密室内只点着几盏摇曳的兽灯。空气中弥漫着熏香与阴谋交织的气息。几个越国使者打扮的人,恭敬地低着头,在他们面前的地上,摆放着几个打开的、沉甸甸的漆木箱子。
珠光宝气,瞬间流淌出来,映亮了伯嚭贪婪放光的脸。
一箱是龙眼大小的东海明珠,圆润无瑕,在灯下流转着温润又神秘的光晕;一箱是通体碧绿、毫无杂质的翡翠玉璧,触手生温;还有一箱是璀璨夺目的金饼,整齐码放,散发着诱人的、沉甸甸的金黄色泽。
“太宰大人,”为首的越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此乃敝国寡君及文种大夫的一点心意,感激太宰大人多年来在吴王面前为越国周全。寡君深知,伍子胥一日在吴,一日便是我越国心腹大患…更是太宰大人您…前途上的绊脚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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