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定三秦——暗度陈仓定乾坤
一、栈道烟尘:樊哙的“面子工程”(公元前206年八月,褒斜道口)
“呸!这他娘叫修路?这叫给老子添堵!”樊哙狠狠啐了一口,粗壮的手臂抡起铁锤,砸向一块顽固的巨石,“轰”一声闷响,碎石飞溅,砸得旁边的兵卒直缩脖子。烟尘弥漫在狭窄陡峭的褒斜道口,呛得人直咳嗽。几万汉军士卒像蚂蚁一样,散落在几乎垂直的峭壁上,叮叮当当凿石头的、扛木料的、喊号子的声音响成一片,场面“热火朝天”。
樊哙黝黑的脸上沾满石粉和汗水,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憋着一股邪火。他斜眼瞅了瞅远处临时搭起的将台,周勃正一丝不苟地站在上面,指挥若定,几面巨大的“汉”字旌旗插在显眼位置,迎着山风猎猎作响,生怕对面看不见似的。
“周勃兄弟!”樊哙趁着喝水的空档凑过去,压低嗓门,满是不解和怨气,“大将军(韩信)到底啥意思?让咱哥俩领着几万人,在这鬼见愁的地方凿石头?这破栈道,当年张良烧得多痛快!现在重修?猴年马月能通?对面章邯那老小子,估计这会正搬个小马扎坐在对面山头看咱笑话呢!咱这不是白费力气,丢人现眼吗?”
周勃放下手中的令旗,向来沉稳的脸上也掠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他压下。他望着对面层峦叠嶂、云雾缭绕的秦岭深处,那是章邯雍军防线的方向,缓缓道:“樊将军,稍安勿躁。大将军令我等在此大张旗鼓,旌旗招展,必有其深意。我等只需依令而行,将这‘戏’,做足,做实!”他特意加重了“戏”字。樊哙虽然一根筋,但也咂摸出点味道来了,铜铃大眼一瞪:“演戏?给章邯看?”周勃微微颔首,不再言语,目光重新投向喧嚣的工地,心思却已飞向未知的远方——大将军韩信,此刻又在哪里?他真正的杀招,究竟埋在哪片深山密林之中?
表面的喧嚣,往往掩盖着真实的意图。樊哙修栈道的“无用功”启示:有时最大的“用处”,恰恰在于吸引所有目光,为真正的核心行动赢得隐蔽空间。在策略布局中,甘当“配角”的勇气同样可贵。
二、故道潜行:秦岭深处的幽灵(同日,秦岭故道)
就在褒斜道口人声鼎沸、烟尘蔽日之时,秦岭山脉另一侧的莽莽群山中,一支截然不同的队伍正在默默行进。没有旌旗招展,没有号角连营,甚至连马蹄都被麻布包裹,士兵的甲胄也用深色布匹罩住,以防反光。几万精锐汉军,如同山涧流淌的暗流,悄无声息地蜿蜒在早已废弃多年、被荆棘藤蔓几乎吞噬的“故道”上。
韩信骑在一匹神骏但同样被包裹住马蹄的黑马上,位于队伍最前方。他面色沉静,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崎岖艰险、野兽出没的小径。山风穿过林隙,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带来远处隐约可闻的褒斜道口传来的微弱嘈杂。
“大将军,”副将曹参驱马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此路荒废多年,栈道朽坏,多处近乎绝壁。斥候回报,前方‘鬼见愁’隘口,仅供一人侧身攀援而过,辎重车辆恐难通行。若被章邯斥候发觉……”
韩信抬手,止住了曹参的话。他望了望头顶被参天古木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曹将军,章邯的眼睛和耳朵,此刻都被樊哙、周勃牢牢钉死在褒斜道口。他根本不会想到,我们敢走这条路,能走这条路!至于险阻…”韩信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项羽能行,我韩信麾下的虎狼之师,更能行!传令:弃笨重辎重,只携十日干粮、武器弓弩!人衔枚,马裹蹄,攀援而过!天亮之前,必须穿越‘鬼见愁’!”
命令无声地向下传递。这支承载着汉军全部希望的精锐,爆发出惊人的坚韧和纪律性。面对近乎垂直的陡坡,士兵们手足并用,将武器绑在背上,像猿猴一样攀爬;遇到朽坏的栈道,就用身体做桥,让战友踩着自己肩膀越过深渊!汗水浸透衣甲,荆棘划破皮肤,却无人抱怨,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紧咬的咯咯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每个人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走出这绝地,杀奔陈仓!打回老家去!
韩信紧抿着唇,看着士兵们用血肉之躯挑战天险。他并非铁石心肠,但慈不掌兵!他心中默念:“刘邦,我将士用命,以血肉开路!萧何,你追回的这把利刃,今日便要饮血开锋!章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最艰难的道路,往往通向最意想不到的成功。韩信军穿越秦岭故道的壮举昭示:突破思维定式,勇于选择看似不可能的路径,并在执行中拥有破釜沉舟的决绝,方能开辟新局。真正的捷径,常藏身于无人敢行的险途。
三、陈仓惊雷:从天而降的汉旗(公元前206年八月,陈仓城外)
雍王章邯正斜倚在陈仓城舒适的软榻上,慢悠悠地品着美酒。几案上摆着刚刚从褒斜道方向送来的最新军情简牍。他随意地翻了翻,嘴角泛起一丝轻蔑和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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