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她看到“自己”被剑刺穿、被毒杀、被绞死、被焚烧……无数个“自己”的死亡瞬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化作冰冷的洪流,狠狠灌入她的意识!灵魂仿佛被这无数双空洞的、属于自己的眼睛同时注视,瞬间千疮百孔!
“呕——!”她再也无法抑制,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涩的胆汁。
谢无咎沉默地站在一旁,紫袍在死寂的光线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他目光扫过这片由无数“明霜”尸骸构成的金笼森林,眼神深处是化不开的疲惫与一种近乎悲悯的漠然。
他枯瘦的手指(与哑官何其相似!)缓缓抬起,指向离他们最近的一排金笼。
明霜强忍着眩晕和恶心,顺着他的指引,用她那被毒草压制、却因极致刺激而强行聚焦的微弱“灵视”,艰难地“读”向金笼前的地面。
每一个金笼前,温润的白玉地面上,都嵌着一块小小的、同样由白玉打磨的碑。
碑上无字。
只有一道深深的刻痕。
第一具女尸笼前,刻痕只有一道。
第二具,两道。
第三具,三道……
越往深处,笼前白玉碑上的刻痕数量越多!如同某种冰冷的计数!
当明霜的“视线”艰难地投向地宫最深处、光线也最幽暗的区域时,她看到那里的金笼前,白玉碑上的刻痕,密密麻麻,如同蛛网,几乎覆盖了整个碑面!粗略望去,竟有数百上千道之多!
重生次数!
这些刻痕,标记着每一具尸体所经历的轮回次数!
冰冷到极致的恐惧,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明霜的心脏!她轮回过多少次?几百次?几千次?每一次的死亡,都化作了眼前这一具具被锁在金笼里、如同标本般展示的枯骨?!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这排刻痕最多的金笼尽头,最新的一具尸体上。
那具女尸被摆放在一个比其他笼子更大、符文也更繁复的金笼之中。她穿着三十年前明教覆灭时,圣女特有的、缀满星月纹的素白祭袍。容颜与明霜别无二致,只是更加苍白,带着死亡的沉寂。她双手交叠,置于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
隆起的小腹?!
明霜的瞳孔骤然收缩!那腹部的轮廓……绝非尸僵或腐败形成的肿胀!那是一个清晰的、属于妊娠中期的隆起!
就在这时!
“呃——!”
一股毫无征兆的、撕裂般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钩,猛地攫住了明霜自己的小腹!那痛感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真实,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掏进了她的腹腔,攥住了里面的脏器,疯狂地撕扯、搅拌!
她痛得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隔着衣物,竟清晰地感觉到那平坦的肌肤之下,传来一阵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蠕动感!
像是……胎动?!
这诡异的、同步的痛楚和蠕动感,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炸开!她猛地抬头,视线穿过金笼冰冷的金丝,死死锁定在那具怀孕女尸交叠的双手之下!
谢无咎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般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
“看到了?那是你上一次‘失败’时留下的躯壳。也是……‘它’的母体。”
他缓步走向那个最大的金笼,枯瘦的手指无声地拂过冰冷的金柱。指尖所过之处,笼柱上那些繁复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闪烁着幽暗的微光。
“想知道,你们为何能一次次‘归来’?”谢无咎的声音低沉,穿透死寂,“又为何,每一次的‘新生’,都伴随着更深的绝望?”
他没有等待回答。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那具怀孕女尸微微隆起的腹部心口位置!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流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瞬间洞穿了女尸早已腐朽的祭袍和干瘪的皮肉,没入她心口深处!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皮肉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谢无咎手指微动。那道银色流光如同灵蛇般卷曲、收回!
随着流光抽离,一个东西被硬生生从女尸心口的创口中拖拽了出来!
那东西不大,约莫巴掌大小。形状扭曲,像是某种巨大器物崩碎后的一角残片。通体覆盖着厚厚一层暗绿色的铜锈和凝固的、暗红近黑的污垢,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甜腥气息。残片边缘参差不齐,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隐约可见其深处复杂的、非人工所能及的铸造纹理。
最触目惊心的是,在这块青铜残片的核心位置,一个细小的、规则的正方形凹槽清晰可见。凹槽内部,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暗沉红光,如同凝固的心脏。
九霄骨鸣钟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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