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第二天,我的烧彻底退了。早上护士来量体温,说数值正常,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我心里松了口气,靠在床头想,还是得跟父母说一声情况,免得他们后面知道了又说我不懂事。
我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拨通母亲的电话。电话响了四声才接通,那边传来炒菜的滋滋声,母亲的声音很吵:“喂?啥事啊?我正做饭呢。”我放轻声音说:“妈,我昨天住院了,高烧快40度,现在好多了,跟您说一声。”
我以为母亲会问两句“好没好”“缺不缺东西”,结果她沉默了两秒,突然打断我:“哦,没事就好。对了,你哥下周提新车,黑色的SUV,他说要办个提车宴,你要不要随个礼?”
我手里的手机差点滑掉,耳朵里全是母亲的话,还有那边传来的哥哥的笑声。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妈,我刚住院,昨天还在急诊室躺着,您怎么不问我身体怎么样,先提哥的车啊?”母亲好像没听出我的委屈,还不耐烦地说:“你不是说好多了吗?没事就行呗。你哥这是头一回买车,一辈子的大事,肯定要重视。你当妹妹的,随点礼也是应该的。”
我攥着手机,指节都发白了。我想起昨天交住院费时,小张帮我垫钱的样子;想起夜里我渴得不行,自己下床找水喝的样子;想起邻床阿姨看我没人陪,给我递苹果的样子。这些母亲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眼里只有哥哥的新车,只有哥哥的提车宴。
我吸了吸鼻子,尽量让声音不发抖:“妈,我住院花了五千多,都是同事帮我垫的。我手里没多少钱,可能没法给哥随礼。”母亲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怎么会没钱?你每个月工资不低啊,是不是都乱花了?你哥买车花了二十多万,我和你爸还凑了十万,你随个一千两千的怎么了?这点钱都舍不得,你哥白疼你了。”
“白疼我”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我想起小时候,哥哥想要变形金刚,母亲让我把过年的压岁钱给他;哥哥不想上学,母亲让我替他去学校请假;哥哥工作后没攒下钱,母亲让我每个月多打五百块回家,说是帮哥哥攒老婆本。这些年,我一直让着他,顺着他,可在母亲眼里,我还是“舍不得”。
我忍不住哭了:“妈,我不是舍不得,是真的没钱。我每个月房租两千五,吃饭一千多,还要给您打两千,剩下的钱都存着应急。这次住院把存款都花光了,还欠了同事的钱……”母亲没等我说完,就叹气:“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你自己想办法吧,你哥的提车宴不能没你的礼。我要炒菜了,挂了。”
电话“咔嗒”一声挂了,我对着黑屏的手机掉眼泪。邻床的阿姨刚打完水回来,看见我哭,赶紧放下暖壶走过来:“闺女,怎么了?是不是家里人说你了?”我摇摇头,说不出话,阿姨坐在我床边,拍着我的背安慰:“别难过,有些人就是这样,眼里只有自己想看重的人。你自己好好养身体,比啥都强。”
阿姨的话让我更委屈了,眼泪掉得更凶。阿姨拿了张纸巾给我,又说:“我昨天就看你一个人,你丈夫呢?怎么没来陪你?”提到丈夫,我心里又沉了下去。昨天晚上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朋友的酒局散了,但太晚了,就不过来了,让我自己好好休息。今天早上到现在,他连条消息都没发。
我跟阿姨说:“他忙,没时间过来。”阿姨皱着眉说:“再忙,老婆住院也该来看看啊。我家老头子昨天感冒,我都请假在医院守着。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心疼人。”我低下头,没说话。我也想让丈夫来陪我,可他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
大概上午十一点,丈夫终于发了条微信,问我:“今天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中午过去给你带饭?”我看着消息,心里有点暖,回复他:“不用带饭,医院有食堂,你要是忙就别过来了。”其实我还是想让他来的,只是不想勉强他。
过了十分钟,他回复:“那行,我下午还要去工厂加班,晚上再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看着“晚上再看”四个字,知道他大概率还是不会来。我把手机放在一边,靠在床头发呆。
中午食堂开饭的时候,邻床阿姨叫我一起去。我跟着她走到食堂,阿姨非要帮我打饭,还多给我加了个鸡腿:“你刚生病,得补补。”我接过饭盒,说了声谢谢,眼泪又差点掉下来。阿姨笑着说:“跟我客气啥,咱们住一个病房,就是缘分。”
吃饭的时候,阿姨跟我说她女儿的事。她说女儿在外地工作,每次她生病,女儿都会立刻赶回来。“孩子不管走多远,心里都得有爹妈;爹妈心里,也得有孩子。”阿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下午我坐在床上看手机,突然收到父亲的电话。我以为父亲是来问我身体的,赶紧接了。结果父亲第一句话就是:“你妈跟我说你哥提车宴的事,你到底能不能随礼?你哥说了,要是你不随礼,他在朋友面前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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