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倩影款款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绫罗衣裙,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身段窈窕,梳着时下流行的少女发髻,插着两支碧玉簪子,耳坠也是同色的玉珠。眉眼细致,皮肤白皙,算得上是个小美人。
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纯真和无辜,让人看了不太舒服。
这就是沈清璃,一朵典型的、浸泡在宅斗汁液里长大的白莲花。
她进门后,先是快速扫视了一下房间环境,目光在陆晚吟身上那套粗布衣服和脸上未干的泥灰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飞速掠过一丝鄙夷和得意,但很快就被浓浓的“担忧”所覆盖。
“姐姐!真的是你!”沈清璃快步上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掏出绣着兰花的丝帕,作势就要去擦陆晚吟的脸,“你受苦了!看看你这……这弄得,怎么如此狼狈?”
陆晚吟不动声色地偏头躲开她的手,放下筷子,冷冷地看着她表演:“沈二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沈清璃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挤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姐姐……你何必如此生分?我们好歹姐妹一场,我听说你出了事,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求了母亲,允我前来探望你的。”
“探望?”陆晚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沈清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我知道,你心里怨母亲,怨我……可当年的事,母亲也是为了尚书府的颜面,不得已而为之啊。你怎能因此就自暴自弃,还……还闯下如此弥天大祸!”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担忧:“姐姐,你跟我说实话,外面传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你真的……真的对祁王殿下……做了那种大不敬之事?”
陆晚吟看着她那副故作姿态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反胃。她懒得绕圈子,直接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清璃被她这直白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即用丝帕按了按并不存在的眼泪,叹息道:“姐姐,你糊涂啊!祁王殿下是何等人物?岂是你能……能亵渎的?你可知你这一时糊涂,给我们尚书府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父亲在朝堂上都被御史参了好几本,说他教女无方!母亲在家中以泪洗面,担忧你的安危,又恐王爷降罪……”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陆晚吟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假象:
“姐姐,事到如今,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父亲、为尚书府上下百十口人想想啊!祁王殿下雷霆之怒,总要有人来承担。你……你既然做下了这事,就该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能连累整个家族为你陪葬吧?”
图穷匕见!
陆晚吟心中冷笑连连。果然是为了这个!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着沈清璃:“所以,你们商量好了,打算把我推出去,当这个替罪羊?用我的命,来平息祁王的怒火,保全尚书府,顺便还能在祁王面前卖个好?”
沈清璃没料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尖锐,脸色变了几变,强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太难听了。这怎么是推你出去顶罪呢?这……这本就是你惹下的祸事,自然该由你来承担后果。只要你肯认罪,向王爷诚心忏悔,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尽力为你周旋,求王爷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陆晚吟嗤笑一声,“怎么个从轻法?是留个全尸,还是赏我一条白绫自己了断?”
沈清璃被她连番抢白,脸上那伪善的面具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语气也冷了几分:“姐姐,事已至此,你再逞口舌之快又有何用?别忘了,你的身契还在母亲手里。你是尚书府的奴才,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若你乖乖认罪,或许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走得体面些。若你再执迷不悟,惹得王爷更加震怒,到时候……恐怕想求个痛快都难了!”
她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丝看似“怜悯”实则得意的笑:“说起来,姐姐你也真是……就算在庄子上过得清苦,心里有怨气,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报复社会啊。你看看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去……去玷污王爷,现在满京城都在笑话你呢!都说尚书府嫡女是个不知廉耻、貌丑无盐的疯妇……”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陆晚吟的表情,想从她脸上看到羞辱和难堪。
然而,陆晚吟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哦?是吗?那通缉令上的画像,妹妹想必是看过了?觉得画得如何?像我吗?”
沈清璃又是一噎。那画像她当然看过,丑得惊天动地,跟眼前这张虽然沾了灰却难掩清丽的脸,简直是云泥之别。她当时还暗自窃喜了好久。
“那……那定是画师技艺不精……”沈清璃勉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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