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在下面看得眼睛发亮,激动地扯着自家母亲的袖子,低声道:“娘,你看!祁王殿下开窍了!他护着晚吟呢!”
镇国将军夫人无奈地瞪了女儿一眼,低斥:“少说话,多看着!”心里却也是暗暗称奇,这祁王前后的态度,变化也太大了些。难道真是被陆晚吟的医术和气度折服了?
终于,宫宴在一种表面热闹、内里暗流涌动的氛围中接近尾声。
皇帝和皇后率先起驾回宫。
众臣及家眷们也纷纷起身,准备告退。
陆晚吟暗暗松了口气,这备受瞩目的宫宴,总算要结束了。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试图从萧夜珩那若有若无的笼罩中脱离出来。
然而,就在他们并肩走向殿外,经过几位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的宗室勋贵时,一些细碎而刺耳的字眼,还是不可避免地飘了过来。
“……真是走了大运……”
“谁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出身摆在那里……”
“懿安夫人……啧,陛下这恩宠也太过了些……”
“祁王殿下之前不也……”
那议论声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一股酸腐和挑剔的味道。
陆晚吟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流言蜚语,她听得多了,早已练就一身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她不在乎。
可是,有人在乎。
她身旁的男人,周身的气场在瞬间降至冰点。
萧夜珩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那双深邃的凤眸如同淬了寒冰,锐利如鹰隼,精准地锁定了那几位正在嚼舌根的宗室子弟。
那几人被他看得浑身一僵,脸上倨傲或轻蔑的表情瞬间凝固,变得煞白。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准备离席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屏息看着这一幕。
祁王要做什么?
在万千瞩目之下,萧夜珩并没有发作。他甚至没有提高声调。
他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陆晚吟微凉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和……珍视。
然后,他目光如刀,扫过那几人,最后环视周遭所有或明或暗投来视线的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金截铁的冰冷和威严,清晰地传遍了殿门附近的每一个角落:
“本王的人,医术如何,品行如何,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冰面上的石子,铿锵有力:
“以往是,今日是,以后更是。”
“若再让本王听到半句非议……”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几位面如土色的宗室子弟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住了。
那几位宗室子弟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腿肚子都在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
“王、王爷息怒……”
“我等……我等失言……”
萧夜珩不再看他们,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身旁的陆晚吟。
那一刻,他眼底的冰冷瞬间消融,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歉然,有坚定,更有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我们回府。”他低声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陆晚吟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听着他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宣言。
心中那堵用理智和疏离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冰消雪融,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她一直以为,他厌恶她,连带着厌恶所有关于她的流言。
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直接、这样霸道的方式,在所有人面前,悍然维护她。
这不是作戏。她能从他的眼神里,从他紧握的力度里,感受到一种真实的、不容置疑的维护。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萧夜珩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他握紧了她的手,不再理会周围那些震惊、探究、恍然的目光,牵着她,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
玄色的王袍与月白色的裙裾在行走间交叠,划过利落而和谐的弧度。
墨影沉默而迅速地跟上,如同最忠诚的影子,隔绝了所有试图上前搭话或探究的人。
在他们身后,是无数道复杂的目光。
靖王萧夜宸站在殿门阴影处,看着那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手,最终释然又失落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皇后站在鸾驾旁,远远望着,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沉了下来,眼神阴鸷。
林楚楚则激动地捂住了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泪花,用力晃着母亲的胳膊。
“看见没!看见没!祁王殿下太帅了!晚吟苦尽甘来了!”
镇国将军夫人这次没有阻止女儿,只是看着那对远去的背影,眼中也流露出些许感慨。或许,这祁王府,真的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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