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的实验室悬浮在时间乱流的边缘,如同暴风雨中一盏随时会熄灭的孤灯。周围是光怪陆离、疯狂变幻的色彩漩涡,无声地咆哮着,试图将这小小的“异常”彻底吞噬同化。金属墙壁时而透明如琉璃,映出外界扭曲的时空;时而凝结出万年寒冰;时而又如同烈日下的沥青般软化滴落。物理法则在这里变得暧昧不清。
陈时、沈余、废料三人背靠背瘫坐在相对稳定的中心区域,精疲力尽,身上带着灼伤和撞击的痕迹,望着这超现实的、濒临崩溃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茫然。
他们暂时逃脱了“奥米茄协议”的清算和“管理员”的时间回溯,代价是被困在了这个从主时间轴上撕裂下来的时空碎片之中,漂流在能湮灭一切的时间乱流边缘。金属方盒彻底沉寂,黑色卷轴化为飞灰,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工具和底牌。
陈时徒劳地尝试着各种通讯频段,终端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和刺耳的杂音,最后跳出一条令人绝望的提示:【错误:无法锁定任何已知时空坐标锚点。】
“我们回不去了吗?”废料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抱着那两本如今显得无比脆弱的笔记本。
沈余沉默地看着之前柱状容器所在的位置,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扭曲的空洞。吴明的数字幽灵和那个债契符号被时间洪流卷走,去了哪个时代?是彻底的毁灭,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她感到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空洞。
“不一定。”陈时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固执。他指着周围那些虽然扭曲但依旧在挣扎运行的实验室设备,“这个实验室的能源核心被切断了,但它的内部计时器和部分数据缓存还在依靠备用电源运行。它们记录的时间戳和我们个人的主观时间感以及终端记录的‘异常时长’三者之间存在微小的、但持续的偏差。”
他眼中闪烁着发现一线生机的光芒:“这意味着,我们这个‘孤岛’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的主时间轴并不同步!我们可能处于一种‘相对时滞’状态!这既是危机,也是机会!”
“机会?”沈余皱眉。
“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校准’这个偏差,甚至利用它,或许能找到一个‘共振点’,像冲浪一样,搭上某一股时间流的顺风车,脱离这片乱流,冲回主时间轴!”陈时的语气带着兴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但这需要极其精确的计算和一个强大的‘推进力’我们什么都没有。”
希望刚刚燃起,又被现实浇灭。
就在这时,废料怀中的一本笔记本(记录着掘墓人信息的那本)突然又轻微发热起来。她连忙翻开,只见其中一页之前未曾注意的角落,一些模糊的字迹正在变得清晰,仿佛在不同的时间流速下被逐渐“显影”:
“‘钢铁账房’(指自动化清算系统)的‘心’(指核心数据库)藏在‘现在’与‘过去’的夹缝”
“唯有‘错误’的‘时钟’能指向‘回家’的路”
“需以‘余烬’为火点燃‘过时’的‘梦’”
又是这种晦涩癫狂的提示!
“错误”的时钟?“过时”的梦?
陈时凑过来看,眉头紧锁:“这象是一种非对称加密的隐喻指令?‘错误’的时钟是不是指我们这个时间流速异常的环境?‘过时’的梦难道是指”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实验室角落里一台被忽略的、造型古朴的、似乎是神经接口沉浸舱的设备。那设备上落满了灰尘,接缝处甚至有了锈迹,与周围先进的仪器格格不入,象是早就被淘汰的过时产品。
“那是吴明早期进行‘奥米茄金融预测’项目时使用的第一代神经沉浸舱,”沈余想了起来,“他后来换了好几次代,这台早就废弃不用了,但因为是他‘梦想’起步的地方,所以一直没舍得扔,只是封存了起来。”
过时的设备承载着过去的梦想
“余烬为火”陈时看向废料,目光灼灼,“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他指着那台沉浸舱:“这种老式型号,为了追求极致的沉浸感,缺乏安全阀,可以直接连接并读取使用者最深层的情感和记忆碎片,甚至潜意识里的‘时间感知’!如果我们能有人进去,主动回忆一个足够强烈的、与‘时间’相关的‘梦境’,再结合我们当前这个‘错误’的时间流速环境或许能产生某种‘共振’,为我们提供一个短暂、但足够强烈的‘时空坐标信号’!”
这个计划听起来疯狂而危险!将意识毫无保留地连接到一个废弃设备上,主动回忆可能痛苦不堪的往事,还要在时间乱流边缘进行这无异于刀尖跳舞!
“我去。”沈余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她看着那台沉浸舱,眼神复杂,“吴明的‘梦’,他的执念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而且”她看了一眼废料和陈时,“你们一个受伤,一个是更重要的‘变量’。”
没有时间争论。废料体内的“余烬”力量尚未恢复,陈时伤势不轻,沈余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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