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连忙一手高举着幽幽燃烧的引魂灯,一手抱着五雷镜和法器袋,紧紧跟在师父身后半步,大气都不敢喘。灯笼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勉强驱散一小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但更远处的树影幢幢,反而显得更加深不可测。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湿滑的苔藓,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在死寂的林子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尖上。
林九的脚步不快,却异常沉稳。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棵树木,每一处地形,手指间捻着的几枚龟甲铜钱无意识地轻轻摩擦着,发出极其细微的脆响。他在感应。
越往林子深处走,空气越是阴冷潮湿,那股子混合着泥土腐朽和某种淡淡腥甜的气息也越发浓重。引魂灯的灯火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火苗时而拉长,时而压扁,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干扰它。
“师父……这灯……”李秋生声音发颤。
“阴气重,怨气凝而不散。”林九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小心脚下,快到了。”他根据赵全的描述和此地的阴气走向,已经锁定了埋尸的大致范围。
又走了十几步,前面出现一小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几棵歪脖子柳树环绕,空地中央的泥土明显有翻动过的痕迹,颜色比周围的新鲜一些,只是那翻开的泥土又被落叶和杂草覆盖了大半,显得杂乱不堪。一个浅浅的土坑隐约可见,坑边散落着几块断裂的草席碎片——正是赵全描述的埋尸地点!
然而,当林九和李秋生举着引魂灯靠近那土坑时,两人同时愣住了。
坑是空的!
那浅坑里,只有一些潮湿发黑的泥土,几根断裂的草席,以及几缕被撕扯下来的、早已失去光泽的丝线,看颜色像是女人衣物上扯下来的。根本不见任何尸骨的踪影!
“这……这……”李秋生看着空空如也的土坑,结结巴巴,“师父!尸……尸骨呢?被……被野狗刨走了?”他想起乱葬岗附近确实常有野狗出没。
林九没有回答,他蹲下身,伸出枯瘦的手指,捻起坑边一点潮湿的泥土,凑到引魂灯幽蓝的火焰下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泥土里,除了浓重的土腥味和腐叶的气息,还残留着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阴寒的怨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几乎难以察觉的狐臊味!
“不是野狗。”林九缓缓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尸骨被带走了。”他环顾四周,引魂灯的光芒扫过周围的树影。“而且就在不久前。怨气还未散尽。”他胸口的旧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那冰冷的刺痛感比在钱府时更清晰了几分,仿佛在警告他事情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李秋生吓得脸都白了:“带……带走了?谁……谁干的?难道……难道是刚才那只红毛狐狸精?它……它吃……吃人?!”他胃里一阵翻腾。
“不像。”林九摇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空坑周围的地面,“若是被妖物吞噬,此地怨气煞气必定冲天,残骸毛发也不可能如此干净。而且……”他蹲下身,指着坑边泥土上几个极浅、几乎难以辨识的印记,“看这里。”
李秋生连忙凑过去,借着幽蓝的灯光仔细辨认。只见坑边潮湿松软的泥土上,除了他和师父的脚印,还有几处浅浅的、边缘模糊的印记。那印记不大,形状有些奇怪,不像是人的脚印,也不像是野兽的爪印,倒像是……某种布鞋踩过,但又刻意抹去了痕迹?
“有人来过。”林九的声音冷得像冰,“在赵全他们埋尸之后,又有人来过这里,挖开了这个坑,带走了玉奴的尸骨!而且手法很干净,像是……行家。”
一股寒意从李秋生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有人……专门来偷一具刚埋下的女尸?这……这比遇到妖怪还让人毛骨悚然!
“那……那会是谁?偷尸骨干嘛?”李秋生声音都变了调。
林九没有回答。他直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空坑,眼神幽深。玉奴暴毙而亡,死状诡异,怨气深重。尸骨被挖走,绝非偶然!这背后,恐怕还藏着更大的阴谋。是有人利用她的怨气修炼邪法?还是……另有图谋?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坑底那片潮湿发黑的泥土下,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引魂灯幽蓝的光。
“嗯?”林九目光一凝,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坑底那层薄薄的浮土。
泥土下,露出一小截银亮的东西。
林九将它轻轻拈了出来。
那是一枚小巧玲珑的铃铛。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银色金属打造,入手冰凉,分量却很轻。铃身呈葫芦状,表面刻满了极其细微、繁复玄奥的符文,在引魂灯幽蓝的光线下,那些符文仿佛活物般微微流动着。铃铛顶部有一个小小的圆环,似乎是用来穿绳悬挂的。铃铛内部没有铃舌,但林九的手指只是轻轻一触,那铃铛便无声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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