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林家小院,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苦涩药味和压抑的死寂。林昊推开自己屋门时,父亲林啸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正从隔壁传来,一声紧似一声,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痛苦,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林昊脚步顿了顿,眼中掠过深沉的痛楚。他快步走进父亲房间,只见林啸蜷缩在破旧的木板床上,枯瘦的身体因剧烈的咳嗽而剧烈起伏,如同风中残烛。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死死捂在嘴边,边缘渗出刺目的猩红。地上,散落着几个空了的药瓶。
“爹!”林昊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扶住父亲颤抖的肩膀,轻拍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咳…昊…昊儿…”林啸艰难地喘息着,脸色灰败得吓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深不见底的疲惫,“药…药没了…那寒毒…又发作了…” 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粗重的抽气声,仿佛随时会断掉。
“药没了?”林昊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父亲体内的寒毒发作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猛烈。家族配给的那点微薄伤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且因为自己“废物”的身份,连这点配给也时常被克扣拖延。回春散,这种能暂时压制寒毒、缓解痛苦的普通丹药,是他们父子目前唯一的指望。
“爹,您别急!我这就去坊市买!”林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说道。他小心地扶着父亲躺好,掖好那床单薄的旧被,“您撑着点,我很快回来!”
林啸无力地点点头,浑浊的眼睛望着儿子,充满了担忧:“小心…钱…在床脚…破罐里…”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林昊在床脚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瓦罐里摸索,只摸出几枚冰凉、边缘磨损严重的铜星币,加起来不过三十几枚。而一瓶最普通的回春散,在坊市至少也要五十星币!
一股酸涩和愤怒涌上心头。这就是他们父子仅有的家当!连一瓶救命的药都买不起!
他紧紧攥住那几枚冰冷的铜币,指节捏得发白。没有时间愤怒,他必须尽快弄到药!
“爹,等我!”林昊深深看了父亲一眼,将那份担忧和酸楚狠狠压入心底,转身大步冲出小院,朝着青阳镇最繁华的坊市方向狂奔而去!
青阳镇坊市,位于镇中心区域。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幡旗招展。清晨时分,已是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兵器碰撞声、兽吼禽鸣声混杂在一起,充斥着市井的喧嚣与活力。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清香、铁器的锈腥、食物的焦香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
林昊无心流连,他目标明确,直奔坊市中段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材铺。这是青阳镇信誉最好、价格也相对公道的药铺之一。
他挤过拥挤的人流,快步来到百草堂略显古旧的柜台前。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柜台后,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
“掌柜的,一瓶回春散。”林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将攥得温热的三十几枚铜星币放在柜台上。
老掌柜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扫了一眼林昊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布衫,又看了看柜台上那寥寥几十枚铜币,微微皱了皱眉:“回春散?五十星币一瓶。小伙子,你这…不够啊。”
林昊的心沉了一下,脸上却尽量保持平静:“掌柜的,我爹寒毒发作,急等着用药!能不能…先赊给我?我保证,三日内一定凑足钱还上!” 他的声音带着恳切。
老掌柜叹了口气,摇摇头:“小兄弟,不是老头子不通情理。百草堂的规矩,概不赊欠。何况…你是林家那位…”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林昊在青阳镇的名声,尤其是“凡品下阶废物”的名头,以及其父林啸的落魄,在坊市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赊账?风险太大。
林昊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一股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连一个药铺掌柜,都如此看轻他们父子!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扫过柜台内琳琅满目的药材,最终落在一株叶片狭长、边缘呈锯齿状、散发着微弱腥气的暗绿色草药上——蛇涎草。这是一种低级毒草,但也是炼制某些解毒丹药的辅料之一,价格不高,十星币左右一株。
“掌柜的,那…我用这个抵一部分行不行?”林昊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躺着一株品相还算完整的蛇涎草。这是他前几日清理后山一处偏僻角落时意外发现的,本想留着或许有用,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老掌柜拿起蛇涎草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嗯,品相尚可。算你十星币。加上你这些铜币…” 他扒拉着算盘,“还差七枚。”
七枚!林昊的心再次揪紧。他身上已经一文不名!
就在他心急如焚,盘算着是否立刻去后山碰碰运气时,一个阴阳怪气、带着浓浓嘲讽的尖锐嗓音自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的‘天才’林昊少爷吗?怎么,穷得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要靠卖草根救命?”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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