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的夜幕,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涂抹上了浓重的墨色,星月黯淡,乌云低垂,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天行宗分舵深处,一座被重重阵法笼罩的独立院落,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沉默而威严。院落四周,肉眼难以察觉的灵力波纹缓缓荡漾,将一切声响与气息死死锁在其中,与外界彻底隔绝。
密室之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几乎要凝结成冰。
四壁之上,罕见昂贵的隔神石镶嵌得密密麻麻,它们散发着幽微而冰冷的淡灰色光泽,不仅隔绝内外神识探查,更仿佛能吸收光线和声音,让整个空间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唯有密室中央,那一张千年玄冰玉雕琢而成的方桌,兀自散发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与四周墙壁的幽光相互交织,映照得围坐在旁的四人脸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青云真人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刺骨的玉桌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他眉宇紧锁,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凌绝方才那番看似简练、实则信息量巨大的汇报,依旧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防之上。
九幽老魔……那个纵横魔道数百年,在正元大陆令人闻风丧胆的巨擘,竟真的陨落了!而且还是陨落在眼前这三个年轻后辈手中!尽管凌绝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刻意略去了诸多生死搏杀的细节,但青云真人何等老辣,他完全能从那寥寥数语中,勾勒出那场战斗的惨烈与极致凶险。尤其是凌绝最后提及的那丝“规则棱角”,更是让青云真人道心深处掀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撼、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的复杂情绪。
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那气息在玄冰玉桌的寒意中瞬间化作一团白雾,又迅速消散。他努力压下眼中的骇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舵之主,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决断力。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因极度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九幽老魔…竟真的…陨落了……”他重复了一遍,似乎仍在消化这个石破天惊的事实,“此事干系之大,远超我等想象。九幽老魔与幽冥殿联系紧密,在蚀日魔宗和幽冥殿的眼里,地位尊崇,他极其可能是‘虚空之眼’极其看重的一枚重要棋子。其死讯一旦泄露,必将引发魔道最为疯狂的报复反扑,那早已蠢蠢欲动的幽冥殿恐怕会彻底撕破伪装,而隐藏更深、更为恐怖的‘虚空之眼’,也极可能因此被触动,降下更直接、更可怕的关注。到那时,流云城首当其冲,甚至整个天下修真界都可能陷入一场浩劫。”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三位年轻却已屡创奇迹的弟子,语气沉重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因此,此事必须绝对保密!仅限于我等四人知晓,绝不可对第五人言!哪怕是你等最亲近、最信任之人,亦不可透露半分!切记,切记!”
凌绝迎上青云真人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沉声应道:“真人放心,其中利害,我等心中有数,绝不会向外泄露半字。”他身旁的云璃和蓝玲儿也同时郑重颔首,绝美的面容上写满了凝重与决然。
“如此甚好。”青云真人微微颔首,脸色却并未缓和,反而更加阴沉,“然则,老魔虽除,其背后那真正的黑手——‘虚空之眼’却依旧隐匿于迷雾之后,深不可测。流云城,乃至整个天下的危机,并未因九幽之死而解除,反而可能因其陨落,提前引爆更大的灾难。下一步,我等该如何行动?诸位有何见解?”他将问题抛了出来,目光中带着征询与期待。经历了九幽之事,他已丝毫不敢将这三位年轻人当作普通弟子来看待。
蓝玲儿眸中那奇异的湛蓝色星芒微微闪烁,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她率先接过话头,声音空灵而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回禀真人,在与凌绝哥哥、云璃姐姐返回宗门之前,我已悄然催动星渊之眼,并配合神念之力,对宗门进行了再一次的扫描探查。”她纤纤玉指在空中轻轻一点,精纯的灵力瞬间汇聚,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勾勒出一幅细致入微、立体呈现的天行宗分舵灵力架构图,其中建筑布局、能量节点清晰可见。
“因恐打草惊蛇,未敢深入探查那些修为高深者的具体神识海,”蓝玲儿继续道,指尖在光图上轻移,几个位置随之亮起醒目的、不断闪烁的红点,“但仍捕捉到了数处异常的能量波动节点,以及几道隐晦难明、却明显异于常人的心神震荡之源。”她的语气变得愈发严肃:“结合九幽老魔最后魂飞魄散前,那充满恶毒与不甘的咆哮中所隐晦提及的话,再联系之前刘长老叛变、魔物屡次精准避开巡逻路线等事件,几乎可以断定,潜伏于我宗内部的鬼祟,绝不止刘长老一人!其地位……恐怕比刘长老只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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