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从外锁死的轻微“咔哒”声,如同一个冰冷的注脚,为苏渺的北疆之行定下了最初的基调。
她站在房间中央,环视着这间狭小、简陋却异常干净的边城客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柴火和某种不知名草药的干燥气味。窗外,边城特有的喧嚣被一定程度地隔绝,只余下模糊的市声和偶尔响起的、穿透力极强的驼铃。
面具人将她丢在这里,如同存放一件暂时无用的物品。
苏渺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门外走廊一片死寂,并无人看守的迹象。她又走到窗边,再次仔细打量后院。院墙高耸,但对于经历过侯府逃亡的她来说,并非不可逾越。
但她并没有立刻尝试逃离。面具人将她带来北疆,绝非仅仅为了囚禁。他必定有所图谋,而苏珩,就是这图谋的关键一环。在弄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之前,贸然行动并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她现在的状态依旧糟糕。地脉血髓芝的药力仍在缓慢修复着经脉,但焚心印的反噬和血玉毁灭带来的空虚感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痊愈。精神力也只恢复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在这陌生的、显然暗流涌动的边城,虚弱就是最大的原罪。
她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信息。
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苏渺盘膝坐在冰冷的板床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再次尝试运转那残缺的【元气汲取术】。
这一次,感受似乎与在京时截然不同。
北疆的天地,辽阔、苍凉、原始。空气中蕴含的能量,似乎也更加狂野、稀薄,却带着一种未经驯服的勃勃生机,尤其是土行和冰寒属性的灵气,远比京城浓郁。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微弱的精神力,如同初生的幼兽,试探着汲取周围空气中这些陌生的能量粒子。
过程依旧艰涩缓慢,每一次引导都伴随着经脉细微的刺痛。但或许是因为地脉血髓芝拓宽了部分经脉,或许是因为北疆环境的特殊,她竟然真的成功吸纳了一丝丝冰凉的、带着沙砾感的能量流入体内!
这丝能量流入的瞬间,她袖中那一直沉寂的观星玦底座,竟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观星玦对这里的能量有反应?
她立刻停止修炼,取出观星玦。暗金底座上的云雷纹路依旧黯淡,乳白玉片也毫无光华。但她握在手中,仔细感应,确实能察觉到玉片内部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能量隐隐共鸣的悸动。
是因为北疆地近所谓的“极阴之地”?还是这里存在着另一个类似京城那样的地脉节点?
她想起父亲笔记中那些语焉不详的记载,想起那柄青铜短剑,想起“守玦人”的职责……难道苏家镇守的,并不仅仅是京城一处?
一个个疑问盘旋不去。
就在这时,客栈楼下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大队人马经过,还夹杂着兵器甲胄碰撞的铿锵之音和粗豪的呼喝。
苏渺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极细的缝隙,向下望去。
只见街道上,一队约莫百人的边军骑兵正护送着几辆覆盖着厚厚毡布的马车缓缓而行。这些骑兵与她在驿站见过的那些不同,盔甲更加精良,气息更加彪悍冷肃,眼神锐利如鹰,顾盼之间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为首的将领是一名面色黝黑、眼神如刀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队伍中间,跟着十几个被麻绳捆着手腕、串成一串的俘虏。这些人个个高鼻深目,头发卷曲,穿着破烂的皮袄,即使沦为阶下囚,眼神中也充满了桀骜不驯和仇恨,嘴里叽里咕噜地咒骂着听不懂的蛮语。
是鞑虏俘虏?
队伍行进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城中心的守备府而去。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避让,脸上带着敬畏和些许恐惧,低声议论着。
“是王参将!又抓了一批黑狼部的探子!”
“啧啧,看这架势,怕是又摸清了对方一个据点?”
“近来关外不太平啊,听说黑狼部的新汗王厉害得很,整合了好几个部落,频频扰边……”
“怕什么!有苏将军在,鞑子休想踏进潼临关一步!”
苏将军?是在说苏珩吗?他在边军中的威望似乎很高。
苏渺正凝神听着,那队骑兵却忽然在客栈斜对面的一家铁匠铺前停了下来。那名王参将似乎对铁匠铺里新打制的一批马刀产生了兴趣,正下马与铁匠交谈。
而那些被捆着的俘虏,则被勒令蹲在路边看守。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俘虏中,一个一直低着头的、看似瘦弱的青年,突然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厉色!他手腕一抖,那看似结实的麻绳竟然被他用某种巧劲瞬间挣脱!紧接着,他如同猎豹般暴起,不是冲向看守的士兵,也不是试图逃跑,而是直扑向路旁一个看热闹的、吓得呆立原地的垂髫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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