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沙哑破锣般的三个字,在堆满杂物的狭小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陈腐气息。
李默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无措。买什么?他根本不是来买东西的。
他定了定神,借着那昏黄如豆的煤油灯光,打量着老者的背影。干瘦,佝偻,但握着毛笔的手却异常稳定,笔尖在符纸上滑行的轨迹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请问……是姜师傅吗?”李默试探着开口,声音在不自觉间压低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老者描绘符文的动作依旧未停,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算是默认。
李默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两步,斟酌着措辞:“姜师傅,冒昧打扰。是……是一位姓周的工程师介绍我来的。我遇到点……比较特别的事情,想请您老人家指点迷津,或者……出手相助。”
他刻意避开了“公司”、“项目”、“净场”这些敏感词,说得含糊其辞。
姜师傅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符纸轻轻提起,对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焰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案桌一角,那里已经叠放了薄薄一沓画好的符箓。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眉毛稀疏,几乎掉光,眼眶深陷,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亮,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在昏黄光线下,隐约反射着一点幽光。他上下打量着李默,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周工?那个搞建筑的愣头青?”姜师傅的破锣嗓子带着一丝嘲弄,“他介绍你来?遇上什么了?撞客了?还是有东西跟你回家了?”
他的用词很老派,带着旧时江湖术士的味道。
李默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感觉在那双眼睛面前,自己似乎没什么秘密可言。他硬着头皮,继续含糊地说道:“不是跟我回家……是……是一块地。感觉那块地……不太干净,想请师傅去看看,想想办法。”
“地?”姜师傅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哪块地?怎么个不干净法?”
李默犹豫了。直接说出“星城家园”吗?会不会太冒失?万一这姜师傅跟张总那边有什么牵连呢?
他心念电转,决定先试探一下:“是……城西那边,一块准备开发的地。听说以前是村落和厂子,拆迁的时候好像不太平。最近靠近那边的人,都感觉……不太舒服,心慌气短的。”
他隐去了自己亲眼所见的灵异景象,只用了普通人可能产生的反应来描述。
姜师傅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沾满朱砂和墨渍的案桌上无意识地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城西……村落厂子……”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你说的,是‘星城家园’那块地吧?”
李默心中剧震!
他没想到姜师傅竟然直接点破了!而且听语气,似乎对那块地颇为了解!
“姜师傅……您知道?”李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哼。”姜师傅嗤笑一声,带着一种“你小子还跟我耍心眼”的不屑,“那块地,邪性得很。老辈子人就说是‘聚阴池’,埋过乱葬岗,后来建了厂子也没压住,反而添了不少冤魂。拆迁的时候又见了血……嘿嘿,现在要动它?找死么不是?”
聚阴池?乱葬岗?冤魂?见了血?
这些词从姜师傅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血淋淋的分量,远比李默自己在《功德律》里看到的冰冷描述更具冲击力。
“那……那有办法吗?”李默追问道,心脏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如果姜师傅真有办法,或许……
“办法?”姜师傅斜睨了他一眼,那双清亮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办法自然是有。但代价……你,或者说让你来的人,付得起吗?”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李默身上,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随意打量,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他的视线,重点在李默的眉心处停留了足足三秒。
李默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眉心的烙印似乎都微微发热起来。
“代价……指的是钱吗?”李默试探着问,“钱方面,应该不是问题。”
“钱?”姜师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那东西,对下面的事情,有用吗?”
下面的事情……
李默的心猛地一沉。这姜师傅,果然不简单!他指的“代价”,恐怕绝非金钱那么简单。
“那……需要什么?”李默的声音干涩。
姜师傅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身,从身后的货架上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黑乎乎的、像是罗盘又像是八卦镜的物件,上面布满了铜锈和污垢,几乎看不清原本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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