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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废弃的第三纺织厂在惨白的月光下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残破的厂房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不速之客。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种更深沉的、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李默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翻过锈蚀的铁丝网,落在杂草丛生的厂区内。他第一时间开启了灵瞳残,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凛。
在物质世界的表象之下,整个厂区的地面,正丝丝缕缕地向外渗透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阴煞之气。这些阴气并非无序弥漫,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汇向厂区深处那座最为庞大、破败的主车间。而在主车间的上空,常人不可见的层面,一个由污秽能量构成的、缓缓旋转的漩涡正在形成,隐隐传来无数怨魂哀嚎的幻听。
“阴煞汇流,怨气聚顶……好狠毒的阵法根基!”李默心中暗凛,这阵仗比他预想的还要庞大。幽冥教这是要将整个纺织厂地下,都炼制成一个巨大的阴巢,供养那座祭坛!
他不敢怠慢,立刻握紧了手中的三枚匿气石,体内微薄的灵力注入其中。一层水波般的、扭曲光线的无形力场瞬间将他包裹,他自身的气息(包括活人阳气与地府职司的阴德之气)迅速变得模糊、稀薄,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凭借匿气石的掩护,李默身形如电,避开地面上几处明显散发着危险波动的阴煞节点,快速接近主车间。车间大门早已不知去向,内部漆黑一片,仿佛通往深渊的巨口。
刚踏入车间内部,一股混杂着陈年棉絮味和浓重血腥味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灵瞳视野中,地面上刻画着巨大而诡异的血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抽取着从地底渗出的阴煞之气,汇向车间中央一个向下延伸、黑黢黢的洞口。洞口旁,散落着一些白色的、似乎是动物(或者……)的骸骨。
两名穿着黑色斗篷、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幽冥教徒,正如同雕塑般守在洞口两侧。他们身上散发着不弱于之前那个“怨秽附身灵”的阴冷气息,显然不是普通杂兵。
硬闯必然惊动下面的人。李默眼神微动,目光扫过车间顶部纵横交错的钢铁桁架和残破的传送带。他深吸一口气,足尖轻轻一点,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飘然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一根粗大的锈蚀钢梁上,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沿着钢梁向洞口上方潜行。
匿气石的效果非凡,两名守卫对头顶悄然掠过的人影毫无所觉。
来到洞口正上方,李默向下望去。那并非简单的竖井,而是一道倾斜向下的、由粗糙水泥砌成的阶梯,深不见底。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阴煞之气如同黑色的潮汐,从下方汹涌而出,其中夹杂的血腥味和怨念几乎令人作呕。
就是这里了!
李默不再犹豫,身形一坠,如同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入洞口,沿着阶梯向下疾行。
越往下,光线越暗,阴气越重。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用不知名颜料绘制的邪异图案,描绘着各种酷刑、献祭的场景,散发着蛊惑人心、放大负面情绪的精神波动。若是普通人至此,恐怕瞬间就会心神失守,沦为只知杀戮的疯子。
李默谨守灵台,体内功德之力缓缓运转,如同温暖的屏障,将那些精神侵蚀隔绝在外。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匿气石形成的力场在如此浓郁的阴煞环境干扰下,正在加速消耗。
下降了约莫三四层楼的高度,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这哪里是什么地下祭坛,分明是一座被硬生生掏空、修建在地下的……仿古宫殿!
宫殿的样式古朴而诡异,风格偏向秦汉时期的地宫,但细节处充满了邪异的改造。巨大的石柱上雕刻着并非祥瑞而是各种狰狞鬼怪,穹顶镶嵌着发出幽绿色光芒的磷石,照亮了整个空间。一条宽阔的、由黑色石板铺成的神道,笔直地通向宫殿深处。
而在神道两侧,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两排身披残破青铜甲胄、手持锈蚀戈矛的“士兵”。它们并非活人,也不是普通的阴魂,而是皮肤干瘪发青、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的——尸兵!数量足有上百之多!
它们一动不动,如同真正的兵马俑,但身上散发出的死寂、冰冷与杀戮气息,却凝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这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阴兵军队!
李默潜伏在阶梯出口的阴影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幽冥教的势力,竟然庞大到能在地底悄无声息地培养出一支尸兵军队?!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的目光越过森严的尸兵阵列,望向神道尽头。那里,一座高达九层的黑色祭坛巍然耸立。祭坛通体由一种类似黑曜石的材质砌成,表面刻满了比外面更加复杂、更加邪异的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闪烁着不祥的血光,疯狂地汲取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阴煞之气和……一丝丝肉眼难辨的、从虚空中被强行抽取的生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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