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电视台纪录片团队进驻织梦的那天,是个阴雨天。清晨的雨丝斜斜飘着,打湿了工作室楼下的梧桐树,也让那间本就不大的办公区,显得格外明亮——因为导演李曼一进门,就把所有百叶窗都拉开了,光线涌进来,照亮了墙上贴满的剧本便签、地上缠绕的电线,还有桌角堆着的半箱没开封的速溶咖啡。
李曼是业内出了名的“铁娘子”,四十岁上下,留着利落的短发,发尾有点自然卷,额前碎发随意垂着,却遮不住那双犀利的眼睛。她没穿精致的套装,而是一身卡其色工装裤,搭配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冲锋衣,脚上是双磨损的马丁靴,手里攥着台黑色摄像机,肩带磨得发亮。进门第一句话,不是寒暄,而是对身后的摄像团队说:“别摆拍,就拍真实的,他们怎么动,你们怎么跟。” 她自己则拿着个小本子,笔尖是红色的,时不时低头记两笔,目光扫过办公区的每一个角落,像在审视一件未完成的作品,没有半分预设立场。
镜头里的真实:没有剧本,只有生活
摄像机的红灯亮起时,织梦的日常,被毫无保留地记录下来——没有刻意的煽情,没有虚伪的表演,只有最本真的忙碌与鲜活。
- 剧本争论的瞬间:上午十点,林曦和陆岩在会议桌前吵了起来。桌上摊着“沉浸式互动短剧”的分镜稿,林曦手里攥着支荧光笔,笔尖在“女主职场反击”的情节上画了个圈,声音拔高了几分:“这里不能让她直接辞职!太悬浮了,现实里的女生遇到霸凌,第一反应是犹豫,是自我怀疑,不是立刻爆发!” 她的头发用皮筋松松扎着,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因为激动,脸颊泛起红晕,手里的荧光笔在纸上戳出一个个小坑。陆岩则俯身趴在桌上,手指点着剧本里的台词,语气也不让步:“但互动剧需要爽点!用户选‘反抗’,就是想看逆袭,太纠结会让他们失去耐心!” 他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上次搬道具时蹭破的结痂,桌上的马克杯被两人争论时不小心碰倒,半杯冷掉的美式洒在分镜稿边缘,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李曼的镜头,就对着那片晕染的墨迹,拍了足足三十秒,连两人争执时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捏紧的拳头,都清晰地收进了画面。
- 商务谈判的细节:下午两点,苏瑾在会客室谈合作。她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套裙,领口系着条细巧的珍珠项链,是她为数不多的首饰。对面坐着平台方的代表,手里拿着合作协议,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织梦现在虽然有热度,但互动短剧是新形式,我们只能给基础分成,想多要,得等数据出来。” 苏瑾闻言,指尖捏着合同的边缘,指甲把纸边捏出了一道白痕,却没立刻反驳,而是翻开桌上的文件夹,抽出一份打印好的数据报告,推到对方面前,声音平静却有力:“这是我们小程序内测的数据,用户留存率82%,单用户日均使用时长47分钟,远超行业平均水平。我们要的不是额外分成,是公平的基础比例——毕竟,你们平台也需要优质的创新内容,不是吗?” 她说话时,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均匀,那是她谈判时的习惯动作,而李曼的摄像机,就架在她身后,拍着她紧绷却不怯懦的侧脸,也拍着她推过去的报告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
- 深夜的技术战场:晚上十点,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周明瑞还守在电脑前。他穿着件格子衬衫,袖口磨得起了毛,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却没功夫推——电脑屏幕上滚动着绿色的代码,右下角弹出的对话框里,全是用户反馈的bug:“选择分支时卡顿”“背景音乐无法关闭”。他的左手边放着罐空了的红牛,右手边是本翻得卷边的《Python编程手册》,书页上用铅笔写满了注释。他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哒哒”的声响,偶尔停下来,揉一揉发红的眼睛,又立刻凑回屏幕前,眉头皱得紧紧的。李曼没让灯光师打光,就用电脑屏幕的蓝光照着他的脸,拍他指尖在键盘上跳跃的影子,拍他眼镜片上反射的代码,也拍他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菊花茶——杯底沉着几片干瘪的菊花,是早上夏晓雨泡给他的。
- 排练室的汗水与泪:同一时间,隔壁的小排练室里,夏晓雨正在练一段哭戏。排练室不大,墙上贴满了她写满台词的便签,镜子边缘有一道裂痕,是上次搬道具时撞的。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高马尾,手里攥着张台词纸,反复念着“我明明没做错,为什么要我道歉”——念到第三遍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台词纸上,晕开了“道歉”两个字。她没停,继续念,声音带着哭腔,却越来越有力,最后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却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李曼的镜头从她颤抖的肩膀,慢慢移到镜子里的她——眼泪挂在睫毛上,鼻尖通红,却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声。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拿起台词纸,又站回了镜子前,轻声说:“再来一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