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声音,像一柄无形的铁锤,敲碎了我所有的侥幸。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藏?已经不可能了。桌上那套由铜镜、矿石和砂砾组成的简陋装置,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无法辩驳的诡异光芒。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数据之眼”飞速运转,模拟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万种对话和结局,但每一种的最终指向,都是——暴露。
【心率:135 bpm。状况:危险。】
我走到门边,颤抖着手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我的父亲,秦威。
他依旧穿着白日的便服,但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却比任何甲胄都更具压迫感。他没有立刻走进来,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越过我,直接锁死在了我身后的书桌上。
那眼神,锐利、探究,还夹杂着一丝我无法读懂的……惊疑。
“父、父亲……”我的声音干涩,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与慌乱,“您怎么来了?”
他没有回答我,迈步走进房间。我下意识地想拦,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的“实验室”。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油灯的火苗都静止不动。
他站在桌前,没有俯身,只是垂眸凝视着那个刚刚为我带来了新生希望的“灵子频率筛选器”。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这是什么?”
“是……是女儿闲来无事,自己做着玩的……”我按照早就编好的说辞,小心翼翼地回答,“女儿夜里总是睡不安稳,便想着……古书上说的‘安神阵’,用些好看的石头和香草,或许……或许能有些用处……”
我说得语无伦次,一副被抓了个正着的心虚模样。
“安神阵?”秦威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温度,“我读过的兵书比你看过的杂记多。安神阵,用的是暖玉、檀香,讲究的是气味平和。你告诉我,这满屋子的血腥气和金属味,是安的哪门子神?”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我忽略了“灵子”被提纯时,逸散出的其他属性的能量气味!我能用“数据之眼”看到能量,却无法嗅到能量的味道!这是我的知识盲区!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些矿石,而是用两根手指,拈起了一撮我用来布线的“星辰砂”。
“磁铁矿砂,至阳至刚,常用于锻造兵刃,吸纳地煞之气。”他将砂砾凑到眼前,眼神愈发锐利,“还有这块,是用来镇压军中煞气的血魄石。卿儿,你用这些东西来‘安神’?”
他认得这些材料!
我彻底放弃了狡辩,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脸上血色尽褪:“父亲,女儿……女儿错了……”
“你错在哪里?”他追问,步步紧逼。
“女儿……不该胡乱相信那些杂书上的东西,不该……不该乱碰这些……”
“不对。”
他打断了我,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你错在,不该试图走上你那位先祖的老路。”
我的瞳孔猛然收缩。他……他知道!
秦威转过身,终于正眼看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痛心,有惋惜,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就在刚才,府中西南角的元气发生了异常的流动,全部涌向了清风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整个将军府,能引动如此规模元气变化的,除了我,便只有藏书阁三楼,那些被封存的‘遗物’。别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巧合。”
原来如此。
他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而是“感觉”到了!他是一位强大的武者,对天地元气的感知,远超我的想象。
我彻底沉默了。所有的谎言,在他绝对的实力和敏锐的感知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看着我惨白的面容,秦威身上的煞气,却忽然间消散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为什么?”他问,“你明知自己是九阴绝脉,无法修炼,为什么还要去触碰这些禁忌的东西?”
这一刻,我没有再用谎言去应对,而是选择了半真半假的“实话”。
“因为我不甘心。”
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那是我真实情绪的流露,只是原因不同。
“父亲,您是镇国将军,哥哥是少年天才。只有我,是秦家的废物,是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废人!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我看到先祖的手札,看到他提出了那么多惊世骇俗的设想,我想……我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试试!”
我哽咽着,将一个绝望、偏执、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改变命运的少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番话,显然触动了他。
秦威脸上的冰霜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哀伤。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注定要走向毁灭的悲剧。
“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对我说话,又仿佛在透过我,看向数百年前的另一个人,“玄戈先祖,他就是这样一个疯子。他的才情惊艳了整个时代,但也给秦家带来了几乎灭顶的灾难。他留下的东西,不是瑰宝,是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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