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峰集团如同一块被投入池塘的巨石,在东海分行对公业务部掀起了层层涟漪。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渴望与焦虑的气息,连王鹏那种惯常的懒散也收敛了几分,眼神里多了些算计的光芒。
“看见没?”王鹏用下巴指了指斜对面赵伟的工位,那位置依旧空着,“这都第几天了?天天往鼎峰跑,比上班还准时。听说他跟鼎峰那个新来的财务总监郭磊搭上关系了,称兄道弟的。”
林墨顺着目光看去,心里有些复杂。他刚独立完成永鑫精密的贷款,正有些成就感,但鼎峰这种量级的客户,距离他实在太遥远。那动辄数亿的授信额度,是他目前无法想象的战场。
“郭磊?什么来头?”林墨问道。
“听说以前在南方那边的金融机构干过,路子广,手段活。”王鹏压低声音,“一来就大刀阔斧,要整合鼎峰的金融资源,优化负债结构。说白了,就是想用更低的成本,撬动更多的银行资金。这种人,不好对付,但也是机会。”
正说着,陈永清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扫过对公区域。
“王鹏,林墨,你们来一下。”
两人立刻起身跟进办公室。
“鼎峰集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陈永清开门见山,将文件放在桌上,“他们准备上马一个新的商业地产项目,需要一笔总额不低于八个亿的项目贷款,同时申请调整原有的流动资金授信额度,综合起来,是个超过十亿的大盘子。”
王鹏的眼睛瞬间亮了。
陈永清继续道:“这块肥肉,不止我们盯着。工行、建行,还有几家股份制银行都闻风而动。总行也很重视,要求我们必须拿出有竞争力的方案,力争主办行地位。”
他看向王鹏和王鹏:“王鹏,你经验丰富,人脉广,主要负责外部公关和情报收集,摸清鼎峰的真实需求和其他银行的报价底线。林墨,”他又看向林墨,“你负责基础工作,搜集鼎峰集团及其关联公司最近三年的所有公开资料,财务报告、行业研报、舆情信息,做一个全面的初步评估报告。要快,要细。”
“明白,陈行!”王鹏摩拳擦掌,显得干劲十足。
“好的,陈行。”林墨也感到一股压力和责任。
任务分配下来,林墨立刻投入到浩如烟海的信息搜集工作中。鼎峰集团体量庞大,业务错综复杂,旗下控股参股公司多达几十家,涉及地产、建筑、贸易、酒店等多个领域。公开的财务报告经过精心审计,看起来光鲜亮丽,资产规模持续增长,利润表也颇为可观。
但林墨牢记着陈永清的教导,不敢只停留在表面。他尝试着去梳理其资金流向,发现其近年来投资活动现金流出的金额巨大,远远超过经营活动现金流的净流入,高度依赖外部融资。而且,其贸易板块的应收账款和预付账款余额高企,周转率偏低。
他在一份不起眼的行业论坛讨论里,看到有人匿名质疑鼎峰某个地产项目的销售数据存在水分。他还注意到,近半年,鼎峰有几笔到期的信托和非标融资,利率远高于银行常规贷款。
这些零碎的、不那么“完美”的信息,像一块块拼图,在他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一个与光鲜报表略有不同的形象——一个扩张激进、对资金极度饥渴、可能隐藏着潜在风险的庞大商业体。
几天后,林墨将一份厚厚的初步评估报告交给了陈永清。报告中,他既客观呈现了鼎峰的优势,也详细罗列了他发现的疑点和潜在风险。
陈永清快速翻阅着,看到风险分析部分时,目光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嗯,风险意识很强,功课做得很细。这些点,正是我们后续谈判和设计风控方案时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
这时,王鹏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神秘。
“陈行,有消息了!”他瞥了一眼林墨,继续说道,“我托关系打听了一下,郭磊那边口风很紧,但透露出几个关键信息:第一,他们非常看重放款效率,希望尽快拿到钱;第二,对抵押物要求比较敏感,希望尽可能用项目本身抵押,减少股东连带责任担保;第三,他们也在比较不同银行能提供的‘综合金融服务’,暗示如果条件优越,可以考虑把主要结算业务挪过来。”
陈永清沉吟片刻:“效率可以理解,项目等不起。抵押物要求……有点意思,是想隔离风险?至于综合服务,这是我们的优势,可以谈。还有其他银行的消息吗?”
“有,”王鹏压低声音,“听说工行给的利率很低,几乎贴着底线,但审批流程可能慢一点。建行那边,好像答应可以帮他们解决一部分前期拿地的夹层融资,条件更灵活。赵伟……”他顿了顿,“他通过郭磊的关系,好像递了一份方案,具体内容不清楚,但听说承诺的放款条件非常宽松。”
陈永清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恶性竞争不可取。我们要赢,但要赢得稳妥。王鹏,你继续盯着。林墨,你根据这些新情况,特别是他们提到的‘综合金融服务’,草拟一个初步的合作方案框架,突出我们的效率和综合优势,但风控底线不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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