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契地配合着。墨临渊负责将遗体抱进棺木,云舒则为死者整理衣物、擦拭面容。有个阵亡的老兵,双手因为常年握枪而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火药的痕迹,云舒用温水一点点将那些痕迹洗去,还从药箱里拿出一支护手膏,轻轻抹在老兵的手上。“老兵的手,握了一辈子枪,也该干净地走。”她抬头对墨临渊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变得灼热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发浓烈。墨临渊的玄色披风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沉甸甸的。他刚将一具遗体放进棺木,就看到秦风急匆匆地跑过来,脸色苍白:“将军!医帐那边出事了!有十几个士兵突然发热、咳嗽,症状和之前的瘟疫一模一样!”
“什么?”墨临渊和云舒同时变了脸色。三个月前的瘟疫,差点让边城的守军全军覆没,若不是云舒及时研制出疫苗,后果不堪设想。云舒立刻提起药箱,快步朝着医帐的方向跑去,墨临渊紧随其后。刚走到医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夹杂着医官们焦急的呼喊。
“都退开!用石灰划定隔离区!”云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冲进帐内,只见十几名士兵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有的人甚至开始呕吐,吐出的东西带着暗红色的血丝。云舒快步走到最靠近门口的士兵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看,脸色凝重:“是变异的瘟疫!比上次的毒性更强!”
墨临渊立刻对身后的亲兵下令:“传我将令,立刻封锁医帐周围五十步,任何人不得靠近!通知军需处,将所有石灰和烈酒都运过来,所有接触过病人的医官和士兵,都要用烈酒消毒!”亲兵们齐声应道,转身快步跑去传令。帐内的医官们听到“变异瘟疫”四个字,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上次的瘟疫已经让他们损失惨重,这次的毒性更强,他们根本没有把握能控制住。
“大家别怕!”云舒从药箱里拿出几支疫苗,高举过头顶,“我在原来的疫苗基础上做了改良,虽然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但理论上能对抗这种变异瘟疫!”她的声音很稳,目光扫过帐内的医官们,“李医官,你带两个人负责给病人接种疫苗;王医官,你带人手熬制清热解毒的汤药;张医官,你负责记录病人的体温和症状变化,每半个时辰向我汇报一次!”
医官们看到疫苗,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立刻按照云舒的安排行动起来。墨临渊站在帐门口,看着云舒忙碌的身影——她正小心翼翼地将疫苗抽进针管,动作精准而稳定,哪怕额角的汗水已经流到了下巴,也没有分神。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云舒刚到边城时,也是这样在医帐里忙碌了三天三夜,最终研制出了疫苗。那时候他还觉得,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在战场上有所作为,如今才知道,她的肩膀上,扛着比刀剑更强大的力量。
“将军,您也进来消毒吧。”云舒的声音从帐内传来。墨临渊走进帐内,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夹杂着烈酒味扑面而来。一名医官拿着一碗烈酒走过来,墨临渊接过,毫不犹豫地倒在手上,反复擦拭着。云舒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里有我们盯着,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在这里陪你。”墨临渊接过帕子,却没有擦手,而是走到一张空着的木桌旁坐下,“你一个人扛不住。”云舒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有再劝,只是转身继续忙碌。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医帐内一片忙碌,咳嗽声、汤药的沸腾声、医官们的汇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紧张而悲壮的交响曲。
夕阳西下时,第一批接种疫苗的士兵体温终于开始下降。张医官拿着记录册,激动地跑到云舒面前:“云舒姑娘!太好了!第一个接种疫苗的士兵,体温从三十九度五降到了三十七度八!咳嗽也减轻了!”云舒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靠在墙上,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墨临渊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住她,才发现她的手凉得像冰。
“没事了。”墨临渊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云舒的肩上。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将一股暖意传进云舒的身体里。两人并肩站在帐门口,望着天边的晚霞。晚霞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红色,与远处战场上的血色交织在一起,美得让人窒息,却又带着一丝刺骨的悲凉。
“墨临渊,你说这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云舒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墨临渊转头看向她,晚霞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色。他想起了阿禾的断笛,想起了老兵布满老茧的手,想起了那些在瘟疫中死去的士兵。
“等我们把北戎人彻底赶回去,等边城的孩子能在城墙下自由地放风筝,等再也没有人因为战争而失去亲人,战争就结束了。”墨临渊的声音很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云舒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很柔软。云舒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远处,传来了将士们为阵亡战友唱的挽歌,歌声悲壮而悠扬,回荡在整个边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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