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觉得自己肺里像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血遁术的后遗症开始发作,浑身经脉针扎似的疼,怀里宁儿沉甸甸的,小脸贴在她颈窝,呼吸微弱。她不敢停,身后那道元婴中期的恐怖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着不放。
“往左!”脑子里一个声音尖叫,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她几乎是拧着身子撞进左侧一片不起眼的、被浓密藤蔓覆盖的山缝里。
哗啦——
刚滚进去,外面就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刚才她停留的那片地方,被一只巨大的、由泥土和岩石构成的巴掌拍得粉碎,碎石乱飞。
“呸。”苏清月吐掉嘴里的泥,心脏怦怦狂跳。她蜷缩在狭窄黑暗的山缝里,大气不敢出,全力运转仅剩的灵力,配合地心玉髓的力量,将自己和宁儿的气息压到最低,几乎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
外面,那道强横的神识如同探照灯般来回扫视。
“怪了,气息到这里就断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和恼怒,“搜!她肯定就在附近,带着‘圣瞳’,她跑不远!”
脚步声和法术轰击山体的声音传来,敌人显然在漫无目的地破坏,试图把她逼出来。
苏清月屏住呼吸,指尖冰凉。她能感觉到宁儿身体微微发抖,似乎连沉睡中都本能地感到恐惧。她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
不能坐以待毙。
她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缕微弱的神识,像触角一样探查这条山缝深处。缝隙狭窄潮湿,向下倾斜,深不见底,隐隐有风吹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陈旧气息,不像是死路。
有风,就可能有出口!
她心中一横,贴着湿滑的岩壁,开始艰难地向深处挪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越往里,空间反而开阔了些,但那股陈旧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终于,在拐过一个弯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不是出口的自然光,而是一种幽幽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磷光。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苏清月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地面上耸立着形态各异的石笋。而在溶洞的中央,赫然矗立着几尊巨大的、已经残破不堪的石雕!
这些石雕的风格古老而粗犷,雕刻的并非人形,而是一些形态奇异的、介于野兽与神灵之间的生物,它们共同拱卫着一面相对平整的、刻满了密密麻麻诡异符号的石壁。
看到那些符号的瞬间,苏清月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符号的“味道”,和她之前在幽谷发现的那块残碑,以及宁儿无意识勾勒出的符文,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复杂,更加完整!
难道这里也是一处与上古混沌之力有关的遗迹?
就在这时,怀里的宁儿忽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他眉心的混沌之眼纹路,再次不受控制地亮起微光,这一次,光芒不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亲和与渴望,直指那面刻满符号的石壁!
“嗯?”苏清月明显感觉到,宁儿体内那躁动的混沌之力,在靠近这石壁后,竟然有了一丝平缓的趋势。
难道……这石壁能安抚他?
她犹豫了一下,抱着宁儿,一步步走向那面石壁。
越靠近,宁儿眉心的光芒就越柔和,他紧蹙的小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甚至无意识地伸出小手,似乎想要触摸那些冰冷的刻痕。
苏清月停在石壁前,仔细端详。这些符号她一个也不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一种不同于现今任何修炼体系的、更加古老本源的力量运行规则。
她试探着,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触碰向石壁。
轰!
仿佛洪钟大吕在脑海中炸响!无数纷乱、破碎、却又带着苍茫道韵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强行涌入她的意识!
· 一片虚无中,巨大的“眼”缓缓睁开,眸光所至,法则诞生……
· 无数先民跪拜,祭祀着某种非人非兽的图腾,图腾的核心,便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 战争……惨烈的战争……持有“眼睛”力量的生灵在互相厮杀,天地崩裂……
· 残存的生灵立下誓言,将有关“眼睛”的秘密分散封印,刻于石壁,藏于地脉,以期后人引以为戒,或……在灾劫再临时,寻得一线生机……
信息流戛然而止。
苏清月踉跄后退一步,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这些信息太过庞杂冲击,但也让她瞬间明白了很多事!
混沌之眼的力量,在上古时期就存在,并且引发了巨大的灾劫!这些遗迹,这些石壁,是警告,是封印,但也可能……是留给后来者的指引或者说考验?
她低头看向宁儿,小家伙似乎因为吸收了石壁散发出的某种平和道韵,睡得更加安稳了,眉心纹路温润,不再有失控的迹象。
“原来……你背负的,是这样的东西吗?”她喃喃自语,心情复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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