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清跪坐在清明司最深处的祭坛中央,十指交缠,影丝如血脉般从指尖蔓延而出,刺入脚下刻满古篆的玄石阵眼。
她启动了“忆尘阵·逆溯版”——此术一旦施展,施术者将直面时间之河的倒流洪流,魂魄会被撕扯至濒临溃散,历代纹师皆以死明志,无一生还。
但她必须看。
为了那片不开花的土地,为了地下千丝万缕的冤痛根系,为了那个连鬼差都未曾收录的审判网络。
阵法嗡鸣,空气扭曲,时间如镜面碎裂。
她的意识被狠狠拽入一片混沌之中——灰白、无声、无始无终。
就在她几乎被虚无吞没之际,一道微弱的光浮现。
落在冷宫残破的窗棂上,簌簌作响。
画面缓缓聚焦:一张枯瘦的脸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唇色发青,呼吸微弱。
是沈青梧重生后的第一夜。
她已断气三日,宫人只当她是暴毙,草席裹身便要拖去乱葬岗。
可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蹑手蹑脚靠近,颤抖着将半块冷硬的饼塞进她枕下,低声道:“才人……您若能听见,就当奴婢给您送过饭了。”
那小宫女转身离去,一滴泪砸在地砖上,碎成八瓣。
下一瞬,天地剧震。
无数透明细线自那块冷冰中爆射而出,如活物般钻入地脉;小宫女的眼泪蒸腾为雾,凝成第一颗泪晶,悬于根须末端。
画面骤然拉远——整座皇宫的地底,蛛网般的律网开始生长,无声无息,却贯穿龙脉、渗入宗庙、缠绕刑狱、深入皇陵。
每一条冤屈未深的暗流,都被这无形之网悄然捕获。
线清双目暴睁,喉间溢出血丝:“原来……不是从复仇开始的……”
她终于明白。
沈青梧没有选择先杀仇人,没有立刻掀起腥风血雨。
她在等,在养,在藏。
她把那一口饭、那一滴泪,当作律法重生的第一粒种子。
她让花不开,是因为她要让根扎进人心最深的裂缝里——那些被忽视的善意,成了审判恶世的起点。
“她不是执律者……”线清哽咽,“她是律的母体。”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全国七十二处律根同时震颤,地面裂开蛛网状细纹,淡粉色雾气汩汩涌出,凝聚成万千模糊人形,皆面向北方,无声叩首。
那一刻,山河静默,百鬼俯首。
而在赎籍台核心,那枚千年无字的玉牒忽然浮空,轻轻旋转,背面浮现出一行新痕,笔力冷峻如霜:
“当最后一个加害者以为安全时,我的根,才会破土。”
与此同时,紫宸殿内,萧玄策猛然惊醒。
他一身冷汗,耳边回荡着低语,清晰得如同贴耳呢喃:
“你怕我变成律?不……我早已是律本身。而你,只是我苏醒前的最后一道呼吸。”
他抬手抚胸,律纹灼热如烙铁。
窗外,春雷初动,距春分祭典,仅余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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