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恳切:“正南兄所言极是。公子切不可中了奸人诡计,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立刻严查流言源头,揪出军中城内吕布细作,以正视听,安定人心!”
然而,他们越是言辞凿凿地否认,袁尚心中那根刺就扎得越深,越疼。他看着审配那永远看不透情绪的脸,逢纪那急切却总带着几分算计的眼神,不由得想起流言中关于他们“架空幼主,排除异己,独揽权柄”的描绘。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包裹在锦绣华服中的冰冷孤立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们真的……事事都在为我、为河北着想吗?还是说,他们只是在维护自己手中的权柄?
当这些流言,以及袁尚因此产生的明显疏远,传到田丰和沮授耳中时,这两位以刚直和智略闻名、却日渐被边缘化的老臣,只剩下满腔的悲愤与无力。
田丰府邸的书房内,油灯如豆。他须发似乎更白了几分,对着来访的沮授,胸口剧烈起伏,却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公与!你听听!这流言何其毒也!可它毒的,难道不是句句戳在痛处?!若非刚愎自用,拒纳忠言;若非亲小人,远贤臣;若非调度失当,各怀私心,我河北何至于四面楚歌,将士寒心?!如今大难临头,不思幡然悔悟,整肃内部,反而文过饰非,堵塞言路,甚至猜忌到我等直臣头上!这河北……这河北简直自掘坟墓!”
沮授坐在阴影里,整个人仿佛都瘦了一圈,脸上是深深的疲惫与绝望交织成的木然。他沉默良久,才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仿佛压着整个河北的重量:“元皓啊……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正南、元图把持内外,言路壅塞。三公子……唉,他信他们,远胜信你我。只怕在你我项上人头未被借去安军心之前,‘怨望腹诽’、‘暗通款曲’的罪名,早已罗织好了。”
两位老人对视着,昏黄的灯光在他们眼中跳动,却照不亮那深沉的无奈。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吕布这把“流言”的软刀子,刀刀都砍在了河北早已存在的裂缝上。他们痛心,他们呐喊,但他们的声音,早已被阻隔在那越来越厚、由猜忌和私心筑起的高墙之外。
流言,这无形无影的蚀骨之毒,正悄然渗透河北的每一寸肌体。它放大人心的幽暗,滋养猜忌的种子,让忠诚蒙尘,让勇气消散。整个河北,从庙堂之高的三公子,到营垒之间的戍卒,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僵冷之中——人人目光游移,言语谨慎,对邺城发出的号令,心底先打上三个问号;对同袍战友,亦不敢再全然交托后背。
吕布甚至无需在黄河对岸擂响总攻的战鼓,河北这艘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巨舰,已在内部不断蔓延的锈蚀与裂痕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而绝望的呻吟,缓缓偏离航道,滑向那幽暗不可测的深渊。宛城方向,那双冷静得近乎残酷的眼睛,依旧穿越千里的烽烟,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精确地计算着最后发力、给予致命一击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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