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冥夜结束了修行,他体内的血脉之力随着炼化血珠释放的血雾,已经恢复到了七成。冥夜结束了打坐,起身前往姐姐冥月的营帐而去。
冥月年龄太小,突然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血腥,难免会在心里造成不可磨灭的阴影。冥夜掀开冥月帐篷的门帘,便看见冥月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虎皮毯子里,睡梦中眉头紧锁,身躯微微颤抖,嘴里含糊地呢喃着:“别杀他……阿夜……快跑……“月光透过营帐缝隙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得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如同被墨汁晕染的蝶翼。
冥夜的心猛地揪紧,轻轻坐到床边,伸出冰凉的手指为冥月舒展眉头,又将她冰凉的小手握进掌心。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未愈合的伤口。那是崖底时,冥月为给他找食物,被锋利的岩石划开的口子,如今结了痂,却依然像条细小的蜈蚣趴在皮肤上。
烛火摇曳间,冥月不安的睡颜让他想起坠落断崖的日夜。他们躲在潮湿的岩壁下,姐姐把唯一的鹿肉留给他,撒谎说自己喜欢吃麦饼,啃着又干又硬的饼屑时,眼角却因饥饿泛起水光;
想起断崖下相依为命的时光,姐姐用苔藓为他包扎伤口,明明自己发着高烧,却还强撑着说“阿夜不怕,姐姐在“,滚烫的手覆在他额头上,像团快要熄灭的烛火。雷声在天际隐隐炸响,冥夜为冥月掖紧虎皮毯子,轻声道:“姐姐,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冥月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停歇的蝶翼。
他望向帐外凄冷的月色,想起前世师傅教他辨认草药时的场景。老师傅常说“医者仁心“,可如今他用鬼隐十三针救人,却引来无数冤魂窥视,针落处鬼影幢幢,这究竟是仁心还是诡术?
陆九渊突然的重伤,醒来后所说的话语。还有那些黑袍人为何伏击采摘玄参的小队?黑袍人背后是谁?为何他重生后展露医术,杀手就源源不断?
从皇城到军营,追杀似乎就从未停止,种种迹象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些杀手的目标,极可能就是他。无数线索在黑暗中交织,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笼罩,网的尽头,是深不见底的阴谋深渊。
冥夜深深的皱着,银白的发丝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猩红,脸上浮现出与他幼小身躯不符的神情。“血影阁、黑袍人……”丹田内的猩红色能量团再次躁动,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与决绝,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轻轻放下冥月的手,站起身时,月光透过帐顶破洞照在他身上,银白的发丝与苍白的面容在光影中交织,宛如从幽冥走出的复仇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翌日,营地上空依旧笼罩着一层薄雾,像一块浸透寒气的尸布。陆九渊的营帐外,萧震天眉头紧锁,指节因紧握玉笛而泛白。那半截带血的玉笛横在掌心。
六棱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幽蓝的光,刃口凝结的冰冷气息正一丝丝渗入他铠甲的缝隙,引得伤口阵阵发麻。昨夜冥夜施针时蔓延的血色符文尚未完全消退,在帐外泥地上烙出模糊的鬼面图案,每道纹路都像在呼吸般微微起伏。
“殿下,“萧震天听到脚步声,转身时铠甲发出干涩的摩擦声,“陆前辈醒了,但……“他顿住话语,目光落在冥夜脸颊上,冥夜整个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苍白,他知道,昨晚的救治冥夜一定损耗了太多的心力。
萧震天叹了口气,将玉笛递过去:“殿下,陆前辈向来珍视这,轻易从不离身,可如今却断成这样,而且......”他指了指笛身的冰晶,“这冰寒之气,绝非普通手段所致。我担心,血影阁此次的行动,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冥夜接过玉笛,仔细端详。他能感觉到玉笛中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这波动与他在施针时感受到的幽冥之力竟有几分相似。在他紧握玉笛的瞬间,指尖突然刺痛。笛身裂痕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一滴墨色液体,触碰到皮肤的刹那,竟在他掌心晕开蛛网般的黑纹。
“这是……幽冥寒毒。”笛身突然发出细碎的呜咽,那些黑纹竟顺着他的手背攀爬。冥夜冷哼一声,体内血脉之力猛的爆发,像是饿极的饕餮碰到美味的食物,几个呼吸间就将黑纹吞噬殆尽。
就在这时,从远处薄雾深处,隐隐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笛声,笛声完全不似寻常的音律,笛声仿若有无数冤魂哀嚎,诡异至极。
帐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两人冲进去时,陆九渊正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咳出的黑血在地面凝结成冰碴。他指着帐外的方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笛声…是…幽冥殿的招魂笛!”
冥夜眼眸闪过一丝寒芒,上前按住陆九渊的肩膀,安抚陆九渊,让他安心疗伤。盘膝坐在陆九渊床前,指尖银针闪烁着血色寒光。断裂的玉笛被他搁在旁边案几上,笛身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滴下的黑水在石板上腐蚀出冒烟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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