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大统七年(541 年)的春日,京兆华原(今陕西铜川耀州区)的孙塬村还笼罩在料峭寒意中,一户孙姓人家的茅草屋里却传出了婴儿微弱的啼哭。这孩子便是孙思邈,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自幼体弱、汤药不离口的婴孩,日后会成为被万千百姓尊为 “药王” 的医学巨匠。野史记载,孙思邈出生当日,院外老槐树上竟落满了喜鹊,鸣声不绝,邻人都说 “这孩子定有不凡造化”。
孙思邈的童年几乎是在药罐旁度过的。麻疹、咳喘、腹痛轮番折磨着他,家里为了给他治病,耗尽积蓄,甚至变卖了仅有的几亩薄田。七岁那年,他又患上急腹症,疼得蜷缩在床榻上打滚,当地郎中束手无策,父母抱着他在灶台前哭求上苍。或许是命不该绝,一位云游老道路过,看了看他的气色,又摸了摸脉象,从药葫芦里倒出几粒褐色药丸,嘱咐用温水送服。三天后,孙思邈竟真的能下床走路了。这次死里逃生,在他心里种下了学医的种子。“若能习得医术,便再也不让人受这般苦楚。” 八岁入学堂时,他对着先生深深一揖,说出的愿望让满堂学童哗然。孙思邈天资聪颖,被乡里称为 “圣童”—— 一天能背诵上千字的经文,对《诗经》《尚书》过目不忘,更对先生偶然提及的医理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敏锐。十岁时,他已能对着《神农本草经》辨识出院子里的甘草、薄荷、车前草,还知道甘草能 “调和诸药”,薄荷可 “清利头目”。
二十岁弱冠之年,孙思邈的学问已远超同辈。他不仅通晓诸子百家学说,对佛经、道典也颇有研究,更重要的是,他已能独立为乡邻治病。有一次,邻村张老栓得了 “鼓胀病”,肚子鼓得像皮球,吃不下也排不出,家里人都准备后事了。孙思邈赶来,摸了摸脉象,又看了看舌苔,说 “这是水湿内停,气机阻滞”,随即开出 “五皮饮” 的方子,又用银针扎了他的中脘、足三里等穴位。三天后,张老栓的肚子渐渐消了下去,能喝下稀粥了。消息传开,四里八乡的人都来找他看病,他从不推辞,白天问诊,夜里就挑灯研读医书,常常到鸡鸣时分才合眼。洛州总管独孤信听说了这位 “少年神医”,特意派人请他见面。见孙思邈虽衣着朴素,却气度沉稳,谈起医理条理清晰,独孤信不禁感叹:“此子真是神童,可惜屈居乡野,难展其才啊。” 他想举荐孙思邈入朝为官,却被婉拒。“我志在行医,不在仕途。” 孙思邈拱手道,“能为百姓解除病痛,便是最大的功业。”
北周宣帝大成元年(579 年),朝廷变乱频发,朝政动荡。孙思邈不愿卷入纷争,收拾好行囊,带着几本医书和药锄,走进了太白山。这里山高林密,草药丛生,既有 “七叶一枝花” 这样的珍稀药材,也有 “断肠草” 之类的剧毒植物,正是他潜心研医的理想之地。在太白山的近三十年里,孙思邈过着 “食野果、饮山泉、宿山洞” 的生活,却从未停下行医研药的脚步。他每天天不亮就背着药篓上山采药,辨认草药的形态、气味、生长习性,还亲自品尝药性 —— 有一次,为了验证 “半夏” 的毒性,他生嚼了一小块,顿时喉咙发麻、呕吐不止,幸好身边带着生姜,才解了毒。他把这些发现一一记录在竹简上,光是草药图谱就画了上千张。
除了采药,他更注重临床实践。太白山脚下的村民知道山上住着位神医,无论大病小病都来找他。有个产妇难产三天三夜,家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上山求救。孙思邈赶到时,产妇已经气息微弱,他摸了摸产妇的脉象,又听了听胎音,说 “胎儿胎位不正,需针灸助产”。他取出银针,快速扎在产妇的合谷、三阴交等穴位,又让人烧了艾草温敷小腹。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产妇终于转危为安。还有一次,村里爆发了 “时疫”,十几个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孙思邈挨家挨户诊治,发现患者都喝了村口那条河的水。他当即让人封锁河道,又采摘了大量的金银花、连翘、板蓝根,熬成大锅药分给村民。三天后,疫情就得到了控制。他在日记里写道:“疫者,邪气之所生也,防胜于治。” 这便是他 “治未病” 思想的萌芽。
在太白山的岁月里,孙思邈还遇到了一位隐居的老郎中。老郎中把自己珍藏的《伤寒杂病论》抄本送给了他,还传授了许多民间偏方。孙思邈如获至宝,日夜研读,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开始编撰医书。他说:“人的生命比千金还贵重,若是一方能救人命,其价值便胜过千金。” 这部书后来被命名为《千金要方》,耗费了他近三十年的心血,共 30 卷,收录了 5300 多个方剂,堪称唐代以前医学的 “百科全书”。隋文帝杨坚辅政时,曾征召孙思邈为国子博士,他以 “体弱多病” 为由谢绝了。他对亲近的弟子说:“五十年后,会有圣人出现,到时我再出山救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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