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那一声尖利的通传,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冷宫上空。井口端妃那模糊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虽然极力维持镇定,但李嫔清晰地听到了她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以及那瞬间攥紧井沿、指节发白的细微动作。
皇帝?!他怎么会来?!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
井上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远处渐渐清晰的、沉稳而威严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井底阴冷潮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铁盒散发出的陈旧霉味,令人作呕。
李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她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铁盒,里面装着足以掀翻后宫乃至前朝的惊天秘密。皇帝的出现,是转机,还是……更快的死亡?
脚步声在井口附近停下。
“端妃,”皇帝赵璟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山雨欲来前的低气压,“你不在自己宫中,在此处作甚?”
端妃迅速调整了呼吸,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婉平和,却依旧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回皇上,臣妾听闻纳兰庶人暴毙,心中不安,特来查看。又听闻李嫔妹妹似乎……对此地颇为关注,臣妾担心妹妹年轻,被奸人误导,沾染晦气,故前来劝阻。”
她三言两语,将自己摘得干净,反而将李嫔推到了“被误导”、“沾染晦气”的位置上。
“哦?”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目光似乎投向了井下,“李嫔也在下面?”
李嫔知道躲不过去了,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扬声道:“臣妾在!皇上,臣妾……臣妾有要事禀报!”她必须抢占先机!
“上来回话。”皇帝的命令简洁有力。
李嫔看了一眼手中的铁盒,咬了咬牙,将其紧紧抱在怀里,开始艰难地向上攀爬。每向上一步,都能感受到来自井上方那两道目光的压迫——一道是端妃冰冷含煞的注视,另一道,是皇帝深不见底的审视。
当她终于爬出井口,重新接触到微弱的晨光和相对新鲜的空气时,几乎虚脱。她的灰布衣服沾满了井壁的污泥和青苔,脸上灶灰混合着汗水,狼狈不堪,但怀中的铁盒却被她护得严严实实。
端妃看着她怀中的铁盒,眼神骤然缩紧,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控制的杀意。
皇帝的目光扫过她,掠过她怀中的铁盒,最后定格在端妃脸上,淡淡道:“看来,爱妃们在此地,颇有收获。”
“皇上!”李嫔抢先一步,跪倒在地,将铁盒高高举起,“臣妾冒死呈上此物!此乃臣妾在井底发现,其中所载,关乎社稷安危,涉及十年前睿亲王旧案及‘双生花’秘辛,更有……更有谋害皇上的线索!请皇上明鉴!”
她直接将最重磅的炸弹抛了出来!
“胡说八道!”端妃厉声打断,脸色瞬间苍白,但眼神却更加狠戾,“皇上!此物来历不明,定是这贱婢与那文家余孽勾结,伪造证据,意图构陷臣妾,扰乱朝纲!李嫔!你屡次三番行为不端,窥探禁中,如今更是伪造逆证,其心可诛!”
她倒打一耙,直接将李嫔定性为文家同党!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安公公将铁盒取过。他亲自打开铁盒,取出里面的札记和信件,就站在井边,借着越来越亮的晨光,一页页翻看。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端妃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皇帝看着那些信件和札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李嫔却敏锐地注意到,他捏着信纸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当他看到那封带有黑色曼陀罗徽记的密信时,目光更是骤然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端妃脸上,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
“端妃,这札记上的笔迹,你作何解释?这曼陀罗印记,你又作何解释?”
端妃的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尽失。她知道,笔迹做不得假,曼陀罗印记更是铁证!皇帝此刻的平静,比任何暴怒都更可怕!
她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绝望、怨恨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她指着李嫔,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是她!都是她陷害臣妾!皇上!您莫要被她蒙蔽!她才是文家派来的细作!她与文茵那个贱人早就勾结在一起!她们想颠覆您的江山!臣妾对您忠心耿耿啊皇上!”
她又猛地看向皇帝,眼神变得诡异而凄厉:“还有您!皇上!您以为您就干净吗?!文家是怎么倒的?睿亲王是怎么死的?您心里清楚!这皇宫里,谁的手是干净的?!哈哈哈哈……”
她如同疯魔般大笑起来,笑声在荒凉的冷宫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堵上她的嘴。”皇帝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安公公一挥手,两个强壮的嬷嬷立刻上前,死死捂住了端妃的嘴,将她拖拽下去。端妃兀自挣扎,那双充满了无尽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皇帝和李嫔,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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