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谷底层如同污水般混沌的世界里辗转数日,通过几次看似偶然、实则经过精心设计的“邂逅”与“冲突”,“化学师陈阳”这个名字,终于如同投入泥潭的石子,激起了些许预期的涟漪。他接触到了一个自称“阿泰”的底层中间人。阿泰身材矮胖,脸上总是挂着油腻而世故的笑容,一双小眼睛却像老旧的秤砣,不停地上下掂量着每一个接触对象的潜在价值与风险。
那是在一条充斥着油烟与嘈杂音乐的小吃街角落,阿泰一边呼噜噜地嗦着满是香料的米粉,一边用含糊不清的语调,斜眼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落魄却眼神执拗的年轻人:“听说……你在找‘大生意’?有些山里的大老板,就喜欢你这种有‘手艺’、又懂得‘低调’的人。”
陈阳(陈默)表现出一副既渴望抓住机会、又因过往创伤而心存巨大恐惧的复杂模样,他搓着手指,眼神闪烁:“我……我只想找个安稳地方,继续做我的研究,混口饭吃,不想再惹麻烦。”
“安稳?”阿泰嗤笑一声,汤汁从他嘴角滴落,他随手抹去,露出被槟榔染得黑红的牙齿,“这地方,最不值钱的就是安稳。想见真佛,就得老老实实走过场。没点诚意,谁敢带你玩?”
所谓的“过场”,繁琐、严密且充满了无形的审查。通过阿泰这第一道门槛后,陈阳就像一件被贴上标签的货物,开始了在曼谷及其周边灰色地带层层转手的历程。每一层中间人,都像是过滤网上的一个更细密的网眼,对他进行着不同角度的审视与试探。
他被引荐给一个负责“验货”的老头,对方戴着厚厚的眼镜,在某个堆满旧化学书籍的仓库角落里,用各种专业问题刁难他,从经典合成路径到冷僻的催化剂特性,陈阳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用“陈阳”的知识库结合真实的化学功底,小心翼翼地应对,既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又不能显得过于渊博而惹人怀疑。
他又被带到一个看似赌场后厅的地方,面对一个满身刺青、眼神凶悍的壮汉,对方反复盘问他的“逃亡经历”,每一个细节都要追问到底,试图找出逻辑漏洞或表演痕迹。陈阳将那份伪造的档案内化成了自己的记忆,用带着后怕和怨愤的语气,描述着“爆炸”的恐怖和被迫流亡的仓皇,偶尔会因为情绪“激动”而语无伦次。
还有一次,他被安排在一个灯光暖昧的酒吧卡座,一个衣着暴露、香气浓烈的女人贴上来,用尽各种方式诱惑他,试探他对美色和酒精的抵抗力,以及是否会因此放松警惕,吐露真言。陈阳表现出技术宅的笨拙与一丝被撩拨起的、却因“恐惧”而强行压抑的欲望,最终“狼狈”地提前离场。
每一层转手,中间人都会收取不菲的“介绍费”,并对他进行更严格的“背景噪音”过滤。他被要求更换通讯方式,遵守特定的联络规矩,行动也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他感觉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远离表面的喧嚣,滑向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漩涡中心。这个过程,既是在剥开层层伪装接近目标,也像是在被一层层剥去自身原有的保护壳。
终于,在一个雾气弥漫、天色未明的清晨,他接到了最终指令。一辆没有任何标识、车窗玻璃被涂成深黑色的旧款丰田越野车,如同幽灵般停在了他最新藏身点附近的阴暗巷口。车上下来两个面无表情、穿着普通夹克但眼神锐利的男人,没有任何交流,只是用探测器将他全身扫描了一遍,收走了他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那个伪装的廉价手机,然后示意他上车。
上车后,他立刻被要求戴上厚厚的、完全不透光的黑色眼罩,连一丝光晕都无法窥见。紧接着,他的双手被并不温柔地反铐在身后。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辆驶离了曼谷,窗外的城市噪音逐渐被郊区的相对安静所取代,然后是漫长的、只有轮胎与路面摩擦声的行驶。
不知过了多久,路况开始变得极其颠簸,车身剧烈地摇晃着,显然已经离开了铺装路面,进入了山区或丛林地带。陈默凭借被蒙蔽的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努力收集着信息。他听到愈发清晰的鸟鸣虫嘶,听到湍急的流水声由远及近又远去,空气也变得潮湿、阴冷,充满了浓郁的泥土腥气和植物腐烂的独特味道。他甚至能隐约听到某种柴油发电机持续运行的沉闷噪音,混杂在自然之声中,时有时无。
车辆停了又走,走了又停,期间似乎还换乘了其他交通工具(可能是摩托车或小船),路线迂回曲折,显然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混淆他的方向感和距离感。这种严密的防范措施,让他对即将前往的地方,产生了更深的戒惧。
几经辗转,他被带下车,眼罩依旧牢牢戴着,只能凭脚下的触感知道自己在行走——有时是松软的腐殖质,有时是湿滑的岩石,有时则需要涉过冰冷的溪流。他被催促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周围的环境音告诉他,他正身处茂密的丛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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