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伊娜莉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她那片被大火烧过的记忆荒原上,逻辑的草种似乎还在顽强地生长。
“这里……是可以从外面进来的地方?”她问。
“当然!”鸭爵理所当然地回答,它小心翼翼地把公文包合上,放到一边,生怕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碰坏了它的宝贝。它跳上吧台,动作滑稽地挺起胸脯,“这位小姐,你该不会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忘了吧?”
慑砂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她要是记得,还用问你?”
鸭爵的绿豆眼刀子似的剜了慑砂一眼,然后又立刻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对着伊娜莉丝。
“这里可是‘灰蕈迷境’,一个……嗯,怎么说呢,一个完全建立在记忆之上的、奇妙又危险的梦境游乐园。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雾,甚至吹过的每一阵风,小姐,都是从某人记忆里里撕下来的碎片。外面的人,只要找对‘门票’,当然有机会进来凑个热闹。不过嘛……”
“游乐园?”慑砂嗤笑一声,抱起了胳膊,“你说的游乐项目就是跟一对萨卡兹疯子玩命厮杀吗?”
“嘎!没文化的蜥蜴仔,这是形而上的体验!体验懂不懂?”鸭爵气得翅膀都炸开了毛,它转回头,不想再跟这个“美学绝缘体”多说一句,继续用它那黏糊糊的声音对伊娜莉丝解释道:“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咯。就像我那个倒霉的合作伙伴,这次就被关在了门外,进不来了。”
它似乎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地嘎嘎笑了两声。
“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哦对,坎诺特。一个顶着锅盖头的抠门家伙。本来这种解说工作都是他来,他能把一张破纸吹成史诗级的入场券。结果这次,不知道是惹到谁了,还没进门就被‘管理员’一脚给踹出去了。大概……就类似于你们人类电子游戏里,被系统封禁了账号那种感觉吧,嘎!”
“管理员?”
伊娜莉丝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这个词汇,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也曾有过类似的设定。
“当然。”鸭爵从吧台下摸出一个擦得锃亮的玻璃杯,往里面倒了些不知名的琥珀色液体,酒液在灯光下荡漾出金色的涟漪,“像这样的‘迷境’,在泰拉大地上可不止一个,数都数不清。每一个,都有其独特的‘管理者’。”
它把酒杯推到伊娜莉丝面前,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惊天秘密。
“他们可能是这片空间最初的主人,也可能只是个偶然路过的、比较强大的意识体。想象一下,一个做了一万年梦的古神,或者一个疯掉的、能把现实掰弯的科学家。他们的喜怒哀乐,就是这里的物理法则。遇上了他们,你的这次探险,可能会事半功倍,当然……也可能一事无成,甚至变得更糟。”
“说白了,”慑砂冷不丁地插话,“就是地头蛇。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
“土匪?嘎!”鸭爵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那是规则制定者!你最好祈祷这里的‘管理员’今天心情不错,不然,他只要动一个念头,就能让你在这儿迷路到海枯石烂。”
鸭爵的话信息量巨大,但伊娜莉丝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声充满了愤怒的“嘎——!”就粗暴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循声望去,只见那只鸭子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吧台,正怒气冲冲地用翅膀指着慑砂。而慑砂,正拿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齿轮,借着灯光,试图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巧的折叠工具撬开它的卡榫。
“住手!你这个没品位的瓦伊凡!把你的脏手从我高贵的收藏品上拿开!”鸭爵气得浑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它随手抓起吧台上的空酒杯,想也不想就朝着慑砂的脑袋砸了过去。
慑砂反应极快,头一偏就躲了过去,酒杯“哐当”一声砸在后面的墙上,摔得粉碎。
“我警告你,这玩意儿叫‘停摆之心’,是某个失败的时间机器里唯一幸存的零件!你那双只配拧螺丝的手,会玷污它内部精密的时空结构!”
“啧。”慑砂把齿轮翻了个面,完全没理会鸭爵的咆哮,反而更专注了,“我只是在确认其中蕴含的‘伟大真实’。你这只唯利是图的扁毛根本不懂,这是对技术本源的崇高追求!灵魂的升华,岂是区区源石锭可以衡量的!”
“我管你什么升华不升华!”鸭爵的声音尖锐得像是能划破玻璃,“上次你‘追求’完,我那台维多利亚产的八音盒就只会唱萨尔贡的战歌了!还欠我两百源石锭,你以为我忘了?”
“那是艺术的融合与再创造!”慑砂被戳到痛处,立刻用他那套理论回击,“你根本不明白,那破盒子在我的改造下,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灵魂深度!”
“我呸!再动一下,我就把你那门傻大黑粗的炮拆了当废铁卖!”
“你敢!”
伊娜莉丝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暴躁的武器专家和一个愤怒的奸商,像两个加起来不超过十岁的小孩,互相用语言和眼神进行着毫无营养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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