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尚未完全落定。
寒鸦谷平台之上,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远处熔炉火焰燃烧的“呼呼”声,以及谷口方向愈发激烈、仿佛已杀入谷内的喊杀与兵刃碰撞声,如同背景音般,衬托着此处的凝滞。
所有围拢上来的幽冥阁杀手,都僵在了原地,距离宋无双尚有两三丈的距离,却不敢再轻易上前。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平台中央,铜山倒下的地方,盯着那柄几乎完全没入其胸膛的“破岳”剑,盯着剑柄上那只依旧死死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的手——那是宋无双的手。
宋无双的身体,如同被钉在铜山尸身上一般,保持着刺剑的姿势。她整个人半跪半伏,左肩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塌陷着,显然骨骼已碎。右腿弯曲,裤管被鲜血浸透,隐约能看到白骨茬。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数十处,每一处都在向外渗着血,将她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
她的头低垂着,凌乱沾血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微微起伏的、极其微弱的胸膛,证明着她尚未彻底断绝生机。
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莫说再战,恐怕连动一动手指都难如登天。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濒死残躯,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惨烈到极致的气息。那股气息并非内力,也非杀气,而是一种意志——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种纵死亦要屹立不倒的顽强意志!这股意志仿佛有形质,弥漫在她周身数尺范围,竟让那些心狠手辣的幽冥阁杀手,一时不敢贸然上前。
尤其,是看到她依旧死死握着那柄刺穿了铜山的剑!
仿佛只要那柄剑还在她手中,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就依然是那个能斩开“铁壁”的恐怖存在!
“头儿……她……她好像还没死透……”一个年轻的杀手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握着刀的手心全是冷汗。他刚才冲得比较靠前,此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惨烈意志带来的压迫感,仿佛靠近的不是一个垂死之人,而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或者一柄随时可能再次暴起伤人的绝世凶器。
“废物!”刀疤头目厉声喝骂,但他自己的眼神也在闪烁,脚步并未移动分毫。他同样忌惮。铜山大人的尸体就在眼前,那胸口狰狞的伤口和死不瞑目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眼前这个女人在彻底倒下之前,拥有着何等恐怖的反扑能力。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装死?或者还藏着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
重赏固然诱人,惩罚固然可怕,但前提是,得有命去领赏,有命去承受。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持。
杀手们围成半圆,刀剑出鞘,暗器在手,却无人敢踏出那最后几步。他们的目光在宋无双、铜山的尸体以及刀疤头目之间游移,充满了犹豫与不安。
刀疤头目心中焦急。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谷口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显然外面的敌人正在突破,随时可能杀到这里。若是让这个女人被救走,或者让她就这么“挺”着,等上面的高手或者援军到来,他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必须立刻解决她!
他眼神一狠,目光扫过身边几名心腹,压低声音道:“用弩箭!远距离射杀!别靠近!”
几名心腹会意,立刻取下背上的劲弩,咔嚓咔嚓上弦,淬毒的箭矢在火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对准了伏在铜山尸身上的宋无双。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不是来自宋无双,也不是来自谷口。
而是来自……铜山的尸体!
“嗬……嗬……”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漏气般的、带着粘稠液体翻滚的声音,忽然从铜山那庞大的尸身上传来!
这声音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清晰和……诡异!
所有杀手,包括刀疤头目,心头都是一凛,骇然望向铜山的尸体!
只见铜山胸口那处被“破岳”剑刺穿的伤口,原本正在汩汩流出的暗红色鲜血,流速似乎加快了一些。而且,血液的颜色……似乎在发生着变化!
暗红色之中,开始夹杂起一丝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星光般的——暗紫色流光!
这流光如同有生命一般,在伤口处的血肉和溢出的血液中缓缓流动、闪烁,给人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
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铜山那原本已经涣散、凝固的瞳孔,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微不可察的一丝颤动,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诈……诈尸?!”一个胆小的杀手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连连后退,差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
“闭嘴!”刀疤头目也是头皮发麻,厉声呵斥,但握刀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背脊窜起一股凉气。他也听说过一些武林中修炼特殊邪功的高手,生命力异常顽强,甚至能在受到致命伤后凭借某种秘法短暂“复苏”,进行最后的反扑或传讯。难道铜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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