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惊蛰”,仅剩两日。
铁壁关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关墙上,守军彻夜不眠,火把将城墙照得如同白昼。士兵们紧握兵刃,目光死死盯着关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原野,耳朵竖起,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声响。床弩的绞盘绷紧,箭槽内粗如儿臂的弩箭闪烁着寒光;虎樽炮的炮口调整到位,火药和弹丸堆放在旁;滚木礌石堆积如山,随时可以推下。
关内,百姓已被有序疏散至最内层的避难点,青壮协助搬运物资,老弱妇孺沉默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焦油、金属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将军府旁的诊疗室内,气氛同样凝重。
宋无双依旧静静躺在竹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沈婉儿刚刚为她施完一轮金针,额上冷汗涔涔。她仔细检查着宋无双胸口的伤处,以及周身要穴上插着的金针。那几根靠近心脉、颜色已有些发暗的金针,让她眉头紧锁。
异种能量的侵蚀,比想象中更顽固。金针封锁的效果正在缓慢减弱,心脉那微弱的跳动,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那阴冷暴戾的能量彻底扑灭。
“三师姐……”守在旁边的杨彩云低声问道,眼中满是忧虑。
沈婉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取出一颗珍藏的“九转护心丹”,捏碎化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宋无双服下。药力化开,宋无双的呼吸似乎稍微有力了一点点,但也仅此而已。
“馨儿……还没消息吗?”杨彩云又问。
沈婉儿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焦灼,却强自镇定:“没有。但大师姐已派出人手沿着她可能返回的路线接应。相信她,她一定能带着希望回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海燕一身劲装,带着满身夜露寒气,大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后山小路那边,有动静了。”她压低声音,“彩云布置的暗哨发现,小径深处,约五里处,有零星的火光和人影晃动,数量不明,但行动谨慎,似乎在勘探路线、清除障碍。看衣着举止,不似普通山民或猎户,倒像是……精锐的斥候。”
“果然来了!”杨彩云眼神一厉,“人数多少?能否确定是狄兵?”
“距离太远,夜色又深,看不真切。但十有八九是狄军的先遣小队,为后续偷袭部队探路开道。”秦海燕道,“我已加派了暗哨,并让埋伏的弟兄们提高警惕,准备好火药箭矢。只要他们敢再靠近,定叫他们尝尝厉害!”
沈婉儿沉吟道:“若是探路小队,后续主力恐怕不远。‘惊蛰’在即,他们很可能就在这一两日内发动偷袭。海燕,你和彩云布置的埋伏,有把握拦住他们吗?”
秦海燕眼中闪过狠色:“那小路狭窄险峻,很多地方仅容一人通过。我们占据了高处险要,备足了火药、滚石和毒箭。狄兵就算来一个千人队,我也能让他丢下大半尸体,寸步难行!只是……若对方有高手,或者动用非常手段,就有些麻烦。”
“幽冥阁的人,很可能混杂其中,或者暗中协助。”沈婉儿道,“需提醒大师姐和李将军。”
正说着,林若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已经知道了。”
她走进诊疗室,依旧是那身月白劲装,纤尘不染,只是眉宇间的疲惫更深了几分。她先看了一眼床上的宋无双,眼神微黯,随即转向秦海燕和杨彩云:“后山小路,是此战关键变数之一。海燕,你立刻回去,亲自坐镇。彩云调拨给你的人手和物资,若有不足,可直接向李将军申请。务必守住,至少坚持到正面击退狄军第一波猛攻。”
“是!”秦海燕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林若雪叫住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皮囊,“这里面是婉儿特制的‘破罡散’和‘迷神烟’,对付内功高手或有奇效。小心使用。”
秦海燕接过,重重点头,大步离去。
林若雪又对杨彩云道:“彩云,关墙各处防御,尤其是西墙和几处城门,你再亲自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李将军正在调配最后的预备队,你去协助他。”
“明白。”杨彩云也领命而去。
诊疗室内,只剩下林若雪和沈婉儿,以及昏迷的宋无双。
“大师姐,京城那边……”沈婉儿轻声问。
“师父已有回信。”林若雪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沈婉儿,“他老人家安好,让我们不必挂念。京城局势诡谲,司马庸动作频频,但师父暗中联络了几位可信的故交老友,正在设法查探其具体阴谋,并尽可能保护一些关键人物和场所。他让我们专心守住铁壁关,关在,则北狄难侵,京城之乱便有转圜余地。”
沈婉儿看完,稍稍安心,但随即又蹙眉:“只是……师父他功力未复,京城又是龙潭虎穴……”
“师父自有分寸。”林若雪打断她,语气坚定,“我们眼下,也唯有相信师父。当务之急,是眼前的关攻。”她走到窗边,望着关外,“狄军前锋,今日异常安静。斥候回报,他们在野狼原扎营后,除了例行巡逻,并无大举调动迹象。这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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