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李越山就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吵醒。
起床之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转身出门就见到吴慧已经起来在灶房忙活。
老李头也起了炕,正裹着袄子出了厢房。
看到这老头,李越山到现在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闹腾啥呢?”
李越山深呼出一口气来,现如今的北尧,尤其是大早上的,呼出来的气已经挂霜了。
“八成就是霍家堡那边来退礼的。”
老头看着李越山也有点尴尬,仔细想来,昨晚上那话说的确实有点过了。
毕竟是自己亲孙子,怎么能这么糟践呢?
应该委婉一点的……
“退礼?”
李越山这才反应过来,昨儿去霍家堡闹腾了一圈,老蔫已经没媳妇了。
这个时候的陇县都是这样,娶媳妇的时候风风光光的娶,退亲的时候也得敲锣打鼓的退。
至于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李越山还真不清楚。
至于说离婚证什么的……
快别扯淡了,这年头农村就没有那个,两家人带媒婆,再加上村里老人一见证,就能合法滚一个被窝了。
连特么结婚证都没有,扯那犊子没用。
而且,这样的还不是个例,按照李越山的记忆,九十年代初之后,农村这边大多数人都还没有领证这个概念。
“咱去瞅瞅?”
李越山好奇的听着外面逐渐远去的锣鼓声,冲着老李头问道。
“废话!”
老李头一翻白眼,自顾自的先一步出了院子。
这毕竟是赵老蔫家的事,不管怎么说,他们两家现在都嘎着干亲呢。
除了二老太爷之外,他们也算老蔫半个本家。
老头走后,李越山也抬脚就往外走,却不想这个时候被老娘给喊住。
“山子,就手将我熬的羊汤给你六叔端过去一份,正好让他填补填补。”
说着,吴慧拎着一个盖着木盖的瓦罐走了过来,抬手递给了李越山。
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个洋瓷盘,里面放着五个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
“路上慢点,别撒了。”
“知道了,娘。”
李越山拎着瓦罐端着洋瓷盘出了院子。
临近富贵家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一伙人正围在大门外。
这些人里有一大部分都是霍家堡的,北尧这边的人倒是没几个。
毕竟这大早上的,尤其还是农闲的时候,能舍得炕上的那点热乎气起来看热闹的,还真就不多。
眼见李越山过来,不管是北尧的还是霍家堡的人,都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来。
“山子,来给六叔送饭啊。”
“哎呀,这羊汤可真鲜活。”
“要我说,六叔这就叫……那个什么老头丢了骡子,什么福什么祸的……”
……
眼见李越山过来,北尧这边的人自然都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还得看那半斤绵白糖的面不是?
李越山也没有端着架子,笑着和熟悉的人都打了招呼。
相对于北尧这边的热情,霍家堡那边就是深入骨髓的畏惧了。
这家伙昨儿在自己村家神庙外大杀四方的场景,现在想来还都历历在目。
“六爷,这是俺娘熬的羊汤,你给六叔灌点。”
进屋之后,李越山就手将罐子放在了炕头上。
转头看去,一个和霍老太爷长的有几分相似的老头带头,身边用红纸倒裹着杠子,抬着一个敞木匣子。
木匣子里面,装着两床去了缎面的被褥。
要是娶亲,那裹着木杠子的红纸就是顺着来的,而这些被褥都是绣了被面的。
现在是退,当然一切都是倒着来。
“唉吆,你娘这一番苦心算是白搭了,老蔫这个怂样,一碗羊汤下去还不得直接送走了?”
六爷掀开瓦罐,闻了闻诱人的羊汤,苦笑着冲李越山说道。
“这不正好,您老人家有口福了。”
李越山笑着回了一句。
在场的霍家堡人看的直咧嘴。
羊汤什么的不去说,可那瞅着就是富强粉做的大白馒头,这家伙说送人就送人了。
说来也怪。
从这个时候的农村过来的人,对粮食有着相当大的执念。
上辈子李越山就见识过。
村里一个小孩丢了十块钱,回去虽然挨了一顿打,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有一天,这小子将大半个没有吃完的馒头扔进了猪圈里,被家里老人看到之后,差点没活活打死。
而且这事在那老人咽气的时候,还心里记挂着那半拉馒头呢!
要知道,那个时候一块钱能买五个馒头。
可丢了十块钱也就挨了一顿打而已,但那半个馒头却扣在了老人家的心窝子里。
所以,当霍家堡的人看到洋瓷盘里面的大白馒头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也难怪被霍老歪的闺女那么薅呢。
该!
“支书,东西我们也送过来了,人也不会包庇,这几天就会给老蔫一个交代,到时候你们尽管可以过来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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