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午餐也是独自一人躲在角落或者教室里吃。苏晚晚几次试图跟她分享零食或者借笔记给她,都被她生硬地拒绝,甚至有一次,她不小心碰掉了苏晚晚的橡皮,都没有道歉,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苏晚晚的朋友们开始觉得林小雨“性格古怪”、“不识好歹”,劝苏晚晚离她远点。林小雨能感觉到这种孤立,这让她更加封闭,也对苏晚晚产生了更深的怨怼——凭什么她就能轻易得到一切?
林砚脸上的伤,无声地宣告着他并未脱离原来的生活轨迹。社区里那些原本因为他近期规律接送妹妹而略有改观的目光,又掺杂进了更多的审视和“果然如此”的了然。王鹏那伙人似乎又敢在远处探头探脑,只是依旧不敢靠近。沈砚(林砚)对此毫不在意,他甚至在刻意维持这种“危险分子”的表象,因为这能最有效地震慑潜在的麻烦。
回到家,气氛依旧冰冷。林建国和李桂芳看到林砚脸上的伤,林建国的眉头拧成了死结,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大概是想起上次的冲突。李桂芳则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死性不改”,便不再看他。
林砚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林小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隔间,放下书包,却无法像往常一样立刻沉浸到(或者说逃避到)书本里。哥哥脸上那道伤痕,和他比平时更显疲惫阴郁的样子,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里,让她坐立难安。
她想起了小时候,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过模糊的片段。有一次她在楼下玩,被大孩子抢了唯一的一个彩色玻璃珠,她哭着回家,是哥哥(那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二话不说冲下楼,跟那几个大孩子打了一架,虽然最后鼻青脸肿,却把那个脏兮兮的玻璃珠抢了回来,塞到她手里,恶声恶气地说:“哭什么哭!以后谁再敢抢你东西,告诉我!”
那画面遥远得如同上辈子,而且很快就被后来哥哥越来越叛逆、越来越暴躁、以及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责骂所覆盖。
可是,这两天,哥哥沉默的接送,还有那天晚上他挡在她身前的身影……这些新的画面,与那模糊的旧影重叠,让她混乱不堪。
她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那个放着杂物的旧五斗柜前。最下面一个抽屉里,放着家里的一些常备药,大多是过期的,或者最便宜的种类。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一股混合着樟脑丸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在里面翻找着。几板过期的感冒胶囊,一瓶只剩下底儿的紫药水,还有半卷落满灰尘的纱布。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她找到了小半瓶碘伏,棉签已经有些干硬,但似乎还能用。旁边还有一小盒独立包装的、最普通的那种创可贴。
她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像在做一件极其大胆的、可能会引来严重后果的事情。她飞快地拿起那瓶碘伏和那盒创可贴,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瓶身和纸盒硌着她的皮肤。
她看了一眼父母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哥哥紧闭的房门,客厅里只有老旧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深吸一口气,她像一只偷油的小老鼠,踮着脚尖,无声无息地溜到哥哥的房门口。门缝底下透出微弱的光。她屏住呼吸,蹲下身,将手里的碘伏和创可贴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的地板上,正对着门缝。
做完这一切,她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不敢停留,飞快地逃回了自己的隔间,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因为紧张和莫名的羞耻而烧得通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报答他这几天的接送?是那一点点残存的、关于玻璃珠的童年记忆?还是仅仅是……不想看到他脸上的伤?
她说不清。她只知道自己做了,像一个笨拙的、漏洞百出的贼。
房间内,林砚(沈砚)正对着那块布满裂纹的镜子,审视着脸上的伤痕。
这伤来得并不意外。今天下午在台球厅,为了彻底解决王鹏那边可能存在的后续麻烦(王鹏虽然不敢直接动林小雨,但难免会煽动其他人来试探),他“恰好”与王鹏及其背后的一个小头目发生了冲突。他刻意控制了力度,既展现了足够的狠劲和“不好惹”,让对方彻底熄了心思,又没有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这点皮外伤,是他计算之内、用来巩固“林砚”人设和彻底清除障碍的必要代价。
疼痛是真实的,火辣辣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但这对他来说,不过是角色需要承受的一部分。他像个冷静的外科医生,分析着伤口的程度,评估着其带来的效果。
就在这时,他极其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门外极其细微的声响——不是父母房间的,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近乎无声的挪动。
他眼神微动,但没有立刻出去。
过了几分钟,估摸着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他才缓缓走到门口,无声地拧开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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