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量子跃迁装置在过载的电弧中发出刺耳的尖鸣,当他试图修正坐标参数时,视网膜已被公元前260年的晨昏线切割成两半。
防护服的温控系统发出最后一声警报,他重重摔在结着薄冰的泥泞里,鼻尖钻进一股混杂着马尿与青铜锈的陌生气息。
邯郸城的异客
"抓住那个穿奇装异服的!"
呼喊声从身后追来,青林踉跄着钻进一条堆满陶罐的陋巷。巷尾的酒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赵氏酤酒"四个篆字被冻得发黑。他摸了摸腰间的能量块,只剩下最后三格电量——这意味着量子定位器最多还能维持72小时的稳定态。
"阁下可是西来的客商?"一个裹着貂裘的中年男子突然从酒肆里走出,手指上的玉扳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青林攥紧了口袋里的金属打火机——这在战国时代或许能当奇物换些盘缠。"我...迷路了。"他刻意让自己的发音贴近关中语调,这是历史数据库里记载的秦地口音。
男子忽然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迷路能迷到邯郸质子府墙外?阁下的衣料倒是罕见,水火不侵的样子。"
青林这才注意到巷口那座被卫兵看守的宅院,门楣上"秦"字旗在寒风中低垂。公元前260年的邯郸,秦赵长平之战刚刚结束,而这座宅院里住着的,正是被遗忘的秦国王孙——异人。
"在下想做笔生意。"青林决定冒险,"一笔能让您富可敌国的生意。"
男子挑眉的瞬间,青林看到他袖口露出的锦缎内衬,上面绣着繁复的云纹——这是只有东方六国的巨商才敢穿的纹样。"哦?比贩卖盐铁更赚钱?"
"比那赚十倍。"青林盯着他的眼睛,"您只需投资一个人,未来能换来整个秦国的财富。"
男子突然拍手大笑:"好胆识!我叫吕不韦,阳翟来的商人。敢跟我进府喝杯热酒吗?"
青林的心脏骤然紧缩。他终于见到了这个改变中国历史的商人,这个用金钱撬动王位的奇人。
质子府的投资论
吕不韦的马车在雪泥中碾出两道深辙,青林裹紧防护服坐在对面,听着车外渐远的卫兵呵骂声。车厢内壁铺着波斯地毯,角落里的铜炉燃着西域香料,与他印象中粗粝的战国时代判若两个世界。
"知道我为什么帮异人吗?"吕不韦给自己斟了杯酒,青铜爵上的蟠螭纹在烛火下流转,"三年前在邯郸街头,这个秦国公子连件像样的棉袍都没有,跟在赵人后面捡别人丢弃的酒食。"
青林想起史料记载:异人作为秦昭襄王的庶孙,在赵国当质子时备受冷落,连出行的马车都凑不齐。
"可他是秦国王室血脉。"吕不韦突然提高音量,"就像一块蒙尘的玉璧,只要擦干净了,价值能翻千倍!你看这邯郸城,多少商人囤积粮食布匹,却没人懂囤积'人'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车窗外闪过一排低矮的土屋,吕不韦指着其中一间:"那是卖陶器的老王,他的瓮能装十石米,可我的'瓮'能装下一个国家。"
青林突然理解了这个男人的商业逻辑——他把王室血脉当成了可交易的商品,用投机的眼光审视着权力的价值。这种思维在战国末年绝对是颠覆性的,就像在小农经济的土壤里突然长出了金融资本的嫩芽。
质子府的庭院比想象中更破败,墙角的梅树冻得只剩枯枝。异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锦袍,见了吕不韦便要下拜,被对方伸手扶住。"这位是?"他看向青林的目光里带着警惕。
"一个懂生意的朋友。"吕不韦把青林推到前面,"他说有办法让你的处境好起来。"
青林注意到异人案几上的竹简,摊开的部分写着《商君书》的残篇。"公子可知,您现在最值钱的是什么?"他开门见山。
异人苦笑:"一个随时可能被赵王杀掉的质子,能有什么值钱的?"
"是秦国的继承权。"青林拿起案上的青铜刀,在泥地上画出简易的谱系,"秦昭襄王老了,太子安国君膝下二十多个儿子,没人把远在邯郸的您放在眼里。这恰恰是机会——就像市场上没人要的货物,价格才能压到最低。"
吕不韦突然拍案:"说得好!去年我去咸阳,安国君最宠爱的华阳夫人没有子嗣,这就是我们的商机。"他转向异人,眼神发亮,"只要让华阳夫人认你做儿子,你就能从二十多个兄弟里脱颖而出。"
异人瞳孔震颤:"可...我没钱打点,连去咸阳的路费都凑不齐。"
"我出。"吕不韦斩钉截铁,"五百金给你在邯郸结交宾客,五百金我带去咸阳疏通关系。事成之后,你我共享秦国。"
青林在心里换算着这笔投资:战国时一金约合二十四两铜,一千金就是两万四千两。按当时物价,足够买下邯郸城半数的良田。但这笔投资的回报,却是整个秦国的赋税——这或许是人类历史上回报率最高的风险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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