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睁开眼时,鼻腔里灌满了陌生的气息——混杂着马匹的臊味、炭火的烟气,还有一种……某种花朵腐烂后甜腻的香。他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身下的行囊硌得骨头生疼。
“这是哪儿?”他喃喃自语,抬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只摸到一块冰凉的玉佩。抬头望去,远处是巍峨的城楼,匾额上“长安”二字笔力遒劲,阳光下泛着朱砂的光泽。城门口的卫兵穿着明光铠,腰间挎着环首刀,正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往来人群。
青林的心脏骤然收紧。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实验室调试时空跃迁装置,为了验证“薛定谔荔枝”理论——即微观粒子在特定能量场中可能呈现的保鲜状态,却不知怎的,连人带装置掉进了时空裂隙。
“客官,要荔枝吗?岭南新到的鲜荔枝!”
叫卖声惊醒了他。循声望去,一个小贩推着独轮车,车上盖着层湿漉漉的青布,掀开一角,露出颗颗饱满的绛红色果实。青林的瞳孔骤然收缩——荔枝?在长安?
他快步走过去,指尖触到荔枝外壳时,冰凉的触感混着细密的凸起,和他穿越前冷藏柜里的荔枝别无二致。“这……这是从岭南运过来的?”
“可不是嘛!”小贩眉飞色舞,“听说宫里贵人爱吃,这不,专门有人千里迢迢送来的。就是贵了点,一文钱一颗。”
青林买下三颗,剥开一颗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带着阳光和雨水的气息。他忽然想起史料里记载的“一骑红尘妃子笑”,难道……
“让让!官差办事!”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人群慌忙避让。青林看到几个身着青色官袍的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人面色蜡黄,腰间挂着块“上林署丞”的牌子,正被推搡着往皇城方向走。
“李善德,你可算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想吃岭南荔枝,此事就交由你办了。十日内,必须让新鲜荔枝出现在长生殿!”
被称作李善德的男子浑身一颤,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地上。“大人,这……这不可能啊!”他声音发颤,“岭南距长安五千余里,荔枝摘下来三日就会变质,便是快马加鞭也赶不及啊!”
“ impossibile(不可能)。”青林下意识地用意大利语嘟囔了一句。他曾在佛罗伦萨大学做过交换生,研究过十五世纪欧洲的冷链雏形,深知在没有现代制冷技术的时代,长途运输生鲜有多难。
李善德猛地转头看他,眼神里充满绝望。“这位郎君也觉得不可能?可……可圣命难违啊。”
青林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自己实验室里的低温超导材料。那是一种能在常温下形成能量场的特殊合金,或许……
“或许,我有办法。”青林蹲下身,捡起李善德的算盘,“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冰窟里的秘密
李善德将青林带回自己的官舍时,天正下着小雨。这间位于布政坊的小院逼仄潮湿,墙角堆着半筐发霉的竹简,唯一像样的物件是张案几,上面摊着张岭南舆图。
“郎君真有办法?”李善德给青林倒了碗粗茶,指尖还在发抖,“实不相瞒,下官昨日刚被授了这个差事,同僚们都说是死局。上林署本就无权调动驿马,更别说要动用沿途府库了。”
青林从行囊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按下侧面的按钮,盒盖“咔嗒”弹开,露出里面缠绕的银色细丝。“这是我家传的‘寒丝’,能让周遭温度降低。”他扯出一缕细丝,缠在案几的铜爵上,“你摸摸。”
李善德犹豫着伸手,指尖刚碰到爵身,就猛地缩回手。“好冰!”那铜爵竟结了层白霜,而此刻明明是六月暑天。
“原理你不必懂。”青林指着舆图,“要让荔枝保鲜,需解决三个问题:采摘时机、运输速度、恒温环境。现在是六月,岭南荔枝刚熟,必须摘八分熟的果子,留着果蒂,用蜜水浸泡。”
他在舆图上画了条线:“从岭南到长安,最快的路线是经桂州、荆州、洛阳,全程五千六百里。若用快马,换马不换人,需七日。但荔枝在常温下只能存三日,所以必须用‘寒丝’做成保温箱。”
李善德盯着那银色细丝,忽然跪了下来。“求郎君救我!若能办成此事,下官愿……”
“起来吧。”青林扶起他,“我帮你,是想看看这古代的物流系统到底能有多高效。但有个条件,事成之后,你要带我去见负责此事的官员。”他怀疑这次运输背后有更大的阴谋——毕竟在正常的历史轨迹里,荔枝入长安是天宝年间的事,而现在的年号是开元。
接下来的三日,两人几乎没合眼。李善德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从司农寺借到二十口锡制方盒,又托人在岭南预订了最新鲜的荔枝。青林则将带来的超导材料拆解重组,制成二十个巴掌大的能量发生器,每个能维持盒内温度在五摄氏度左右,持续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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