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的匹兹堡,深秋的冷雨敲打着木屋的铁皮屋顶,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汉密尔顿·史密斯的木工坊里,刨花与松木的香气混合着雨水带来的潮气,在昏黄的煤油灯光晕里弥漫。这个四十岁出头的机械爱好者正蹲在工作台前,手指抚过一段被刨得光滑的橡木圆桶,桶壁上还留着他用炭笔勾勒的粗糙线条——那是他构思中某种“省力装置”的核心部件。
“吱呀”一声,作坊的木门被风推开条缝,冷雨裹挟着几片枯叶灌进来。史密斯直起身,腰间的皮围裙蹭过木屑堆,扬起一阵细小的粉尘。他皱着眉去关门,目光扫过墙角那堆令人头疼的脏衣物——妻子前几天刚抱怨过,洗全家人的亚麻布衬衫要蹲在洗衣盆里搓揉整整一下午,寒冬里双手冻得像红萝卜,领口的汗渍还总也搓不干净。
“必须得有个法子。”他低声自语,回到工作台前拿起凿子。三天前他在铁匠铺见过铁匠用曲柄带动风箱,那往复运动的力道既均匀又省力,或许……能让布料自己“摩擦”起来?
就在这时,工作台边缘那只用来测量木料湿度的黄铜 hygrometer(湿度计)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指针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疯狂打转。史密斯惊愕地抬头,只见工作台上方的空气开始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淡紫色的光晕从虚空中渗出来,在潮湿的空气中凝结成雾状的漩涡。
“上帝啊……”他下意识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后退时撞翻了脚边的木胶桶,棕黄色的胶液在地板上漫开,沾了他满鞋。
漩涡中心的光晕骤然收缩,伴随着一阵类似蒸汽管道漏气的嘶嘶声,一个穿着亮蓝色连帽衫的年轻人踉跄着跌出来,手里还攥着个闪着冷光的黑色方块。那方块边缘正冒着细小的电火花,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按了几下,火花才熄灭。
“我去……这是哪儿?”年轻人揉着膝盖站起来,目光扫过满墙的刨子、锯子和挂着的皮围裙,最后落在目瞪口呆的史密斯身上,“您是……汉密尔顿·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握紧了手里的凿子,喉结滚动着:“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东西……是什么巫术?”他指着年轻人手里的黑色方块,那物件的光滑质感和边角的金属光泽,绝非这个时代的工艺能造出。
“巫术?”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地举起方块,“这是手机,2024年的通讯工具。我叫青林,本来在博物馆看洗衣机发展史展览,对着您发明的那台木桶洗衣机拍照时,手机突然发烫,然后眼前一黑就到这儿了。”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1858年?您正在发明洗衣机?”
史密斯的瞳孔猛地收缩。“洗衣机”这个词是他昨晚才在日记里写下的,连妻子都不知道。眼前这小子穿着从未见过的轻薄衣料,说的年份更是远在百年之后,难道……
“你来自未来?”史密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青林点头时,目光已经被工作台旁的橡木圆桶吸引——桶内竖着根打磨光滑的铁轴,轴上焊着几片像船桨似的木片,旁边散落着个黄铜曲柄,显然是还没组装的零件。“天哪,这就是第一台机械洗衣机的原型?”他伸手想去碰,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来,“抱歉,不该乱碰您的发明。”
“你知道这东西?”史密斯追问,语气里的警惕渐渐被好奇取代。他放下凿子,走到圆桶边踢了踢桶底,“我琢磨着,让这铁轴带着木片转起来,桶里放上肥皂水,衣物跟着搅动,总比手搓省力。可昨天试了试,木片太硬,把女儿的棉布裙子都刮出了洞。”
青林凑近细看,发现那些桨状木片的边缘确实锋利,而且间距不均匀。“问题可能在叶片上,”他指着木片说,“您看,这些边缘太尖锐,转动时会像砂纸一样磨坏布料。而且叶片是直的,水流只能上下翻,衣物容易缠在轴上。”
史密斯愣住了。他确实发现衣物总缠成一团,还以为是布料太滑的缘故。“那该怎么改?”
“得把叶片改成弧形,”青林捡起地上的炭笔,在桶壁上画了个曲线,“就像船桨的弧度,这样转动时能带动水流形成漩涡,衣物跟着漩涡转,既能互相摩擦又不容易缠结。边缘也要磨圆,最好包层薄铜片,既光滑又耐磨。”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可以在桶内壁钉些凸起的木棱,水流带动衣物撞在棱上,相当于增加了搓洗的力道。”
史密斯盯着炭笔画的弧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桶壁。他做过十年木工,自然懂弧形结构能减少阻力,只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包铜片……倒是个法子,铁匠铺能打。”他喃喃道,忽然抬头,“未来的人……都用这东西洗衣?”
“比这先进多了,”青林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亮起的瞬间,史密斯被那片柔和的白光惊得后退一步。青林笑着点开一张滚筒洗衣机的图片:“您看,这是现代洗衣机,用电力驱动,桶能转得很快,还有不同的程序,洗丝绸用轻柔模式,洗牛仔裤用强力模式,洗完还能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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