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区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张气氛。
当汉克队长的突击舰带着那艘残破的“逐星者号”成功对接港口时,早已准备就绪的医疗团队立刻冲了上去。
他们用悬浮担架将那个蜷缩的、冰冷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转移下来,一路狂奔送往核心医疗室。
凌朔被轻轻放置在高级医疗床上。他脸色灰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色,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生命体征监测仪连接在他身上,显示出的曲线微弱得令人心碎。
“体温过低!严重失温!”
“多处软组织挫伤,左侧肩胛骨骨裂!”
“精神海受损,有遭受强力冲击和反噬的痕迹!”
“体内检测到未知能量残留,性质不明!”
泽维尔医生亲自指挥,语速飞快,灰色的眼眸锐利如手术刀。医疗兵们在他的指令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紧急处置。
升温毯覆盖上凌朔冰冷的身体。
能量输液管接入他纤细的血管,输送着高浓度的营养和精神稳定剂。
精密仪器开始扫描他受损的精神海和那股诡异的能量残留。
“他的情况很糟,”泽维尔一边操作仪器,一边对匆匆赶到的莉亚和凯恩低声说道,“身体创伤倒是其次,主要是精神海的透支和那股未知能量的侵蚀。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莉亚看着医疗床上那个仿佛一碰即碎的人,捂住嘴,眼泪又掉了下来。凯恩死死攥着拳头,眼睛通红。
就在这时——
砰!
医疗区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沈烬像一阵狂风般冲了进来,带起的风压甚至吹动了旁边器械台上的纱布。
他喘着粗气,头发凌乱,作战服上还沾着之前在机库沾染的油污。他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黑眸,此刻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在医疗床上的凌朔身上。
看到凌朔那毫无生气的样子,看到监测仪上那些微弱跳动的数字,沈烬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近,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他不敢靠得太近,仿佛怕自己身上还未散尽的暴戾气息会惊扰到那个沉睡的人。
“凌朔……”他喉咙滚动,发出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他想碰碰他,想确认他是真实的,不是另一个绝望的幻影。但他看着凌朔苍白脸上那些细小的伤口,看着他被固定住的、明显不自然角度的肩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
“他……怎么样?”沈烬抬起头,赤红的眼睛看向泽维尔,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泽维尔看了他一眼,注意到沈烬周身那虽然被强行压制、但依旧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以及他眼底深处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住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泽维尔实话实说,“精神海的恢复需要时间,而且……他体内有一股来自‘观察者’或者迷宫的未知能量残留,我正在分析,这东西很麻烦。”
沈烬的拳头猛地握紧,骨节发出咔吧的声响。又是那些该死的“观察者”!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杀意,他知道现在发火没有任何用处。他走到医疗床的另一边,默默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突然沉默下来的火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凌朔,仿佛要将这段时间错过的注视,一次性全部补回来。
医疗区内,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医疗兵们轻柔的脚步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
沈烬体内的那股阴冷能量,似乎也因为主人的极度专注和强行压制,暂时蛰伏了起来。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凌朔那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声上。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像随时会断掉。
沈烬的心也跟着那节奏,一下,一下,悬在半空。
他回想起凌朔离开时那个决绝的背影,回想起通讯中断后的每一天的煎熬,回想起看到信号消失时那灭顶的绝望……
他不敢想象,如果汉克再晚到一会儿,如果他真的失去了这个总是冷静地站在他身边、替他规划好一切的人,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会疯的。一定会。
“铃声……”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他妈……吓死老子了……”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犹豫,极其轻柔地、用指尖碰了碰凌朔没有受伤的那边手背。
触感一片冰凉。
沈烬的心又是一揪。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温热粗糙的掌心,轻轻包裹住凌朔那只冰冷的手,试图将自己那总是过于灼热的温度,传递一点点过去。
“快点醒过来……”他低着头,对着那只冰冷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近乎哀求地低语,“老子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跟你顶嘴了……你让老子往东,老子绝不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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