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喃喃道,但已经太晚了。
铡刀再次落下。
“咔嚓!”
第二颗头颅滚落。
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法场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狂风骤起,卷起漫天尘土。那风来得诡异,打着旋儿,在刑台周围呼啸,吹得人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
“天怎么突然黑了?”
“是冤魂!李老汉的冤魂来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陈志远抬头望去,只见刑台上方,隐约有白影晃动。那不是实体,而是一团模糊的光影,在狂风中若隐若现。
张文远也看到了。他站起身,神色凝重,但没有慌张。
狂风持续了约莫半炷香时间,突然又停了。阴云散开,阳光重新洒下,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刑台上,赵家父子的尸体旁,多了两滩水渍——像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还在慢慢扩散。
“是李老汉......”一个老者喃喃道,“他来了......他亲眼看着仇人死了......”
百姓们纷纷跪地,对着刑台磕头:“李老汉,安息吧!”“冤仇得报,您可以瞑目了!”
陈志远站在土坡上,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仿佛看到了李老汉那张半人半鬼的脸,看到了他消散前的最后一眼。现在,仇人伏法,冤屈得雪,李老伯,您看到了吗?
行刑结束,衙役开始收殓尸体。按律,死刑犯的尸体可由家属领回,但赵家已被抄家,无人敢来收尸。最后,两具无头尸被草席一卷,扔上板车,拉往乱葬岗——和他们害死的那些人一样,曝尸荒野。
人群渐渐散去,但议论声久久不息。这个深秋的早晨,将成为扬州城百姓心中永远的记忆。
陈志远没有立刻离开。他在法场边站了很久,直到日头偏西,人群散尽。他看着衙役用水冲刷刑台上的血迹,看着那两滩水渍在阳光下慢慢蒸发,心中百感交集。
痛快吗?有一点。赵明父子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但更多的是悲凉。李老汉死了,他的妻子死了,那么多无辜者死了。即使仇人伏法,那些生命也回不来了。这个世道,为什么总是好人受苦,恶人猖獗?非要等到恶贯满盈,才能得到惩罚?
“陈施主。”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志远转身,看到清风道长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道长依旧是一袭青布道袍,手持拂尘,面色平静。
“道长!”陈志远连忙行礼。
“随贫道来。”道长说完,转身向城外走去。
陈志远跟上。两人一路无话,出了西门,来到三个月前李老汉被抛尸的那段河边。
秋日的河水平静流淌,岸边芦苇枯黄,在风中摇曳。夕阳将河水染成金色,波光粼粼,竟有几分凄美。
道长在岸边选了一块平地,从袖中取出一张黄布铺上,摆上香炉、蜡烛、供品。供品很简单:一碗白米饭,三个馒头,一壶清酒。
“李有田,今日仇人已诛,冤仇得雪。”道长点燃香烛,对着河水说,“你可以安息了。”
他取出一张黄符,迎风一晃,符纸自燃。青烟升起,在空中盘旋不散。
陈志远也跪下来,对着河水磕了三个头:“李老伯,晚辈陈志远,来看您了。赵明父子已死,您的冤屈,天下皆知。您可以......安心去了。”
话音未落,河面上忽然泛起涟漪。
不是风吹的,那涟漪从河中心扩散开来,越来越大。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水中缓缓升起——半透明,隐约能看出是李老汉的模样,但脸上没有了那些可怖的浮肿痕迹,而是一种平静祥和的神色。
“道长......陈公子......”空灵的声音在河面上回荡,不似人声,却清晰入耳。
陈志远又惊又喜:“李老伯!您......您还在?”
“只是一缕残魂。”李老汉的身影在空中微微摇曳,“贫道用‘聚魂术’暂时凝聚,让他与你们道别。”道长解释道。
李老汉的残魂对着陈志远躬身一揖:“陈公子,多谢你。若不是你,老朽的冤屈永无昭雪之日。”
“不,是道长和钦差大人的功劳......”陈志远连忙说。
“都该谢。”李老汉转向清风道长,深深一揖,“道长大恩,老朽来世再报。”
道长还礼:“李有田,你生前良善,死后虽为恶,但最后幡然醒悟,归还阳寿,此为大善。贫道已向东岳大帝陈情,许你免去地狱之苦,直接投胎转世。你来世,会投生到一个好人家,平安一生。”
李老汉的身影颤抖起来——那是激动:“真......真的?”
“贫道从不妄语。”道长取出一张金符,念动咒语。金符化作一道金光,射入李老汉残魂的眉心。
瞬间,李老汉的身影变得清晰了许多,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陈志远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纯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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