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下魅影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黑苗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犬吠声都听不到，只有山风吹过吊脚楼缝隙发出的呜咽，如同鬼哭。悬挂在屋檐下的那些染血布条和狰狞木雕，在惨淡的月光下摇曳，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竹楼内，林凡盘膝而坐，青冥剑横于膝上，呼吸悠长，与这片死寂格格不入。他在调息，也在等待。
山鹰和猎犬各自占据一个窗口，透过竹篾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那两名守在楼下的苗族汉子，抱着武器，靠在柱子上，似乎已经睡着，但偶尔微微颤动的眼皮显示他们并未放松警惕。
子时刚过。
一直闭目调息的林凡，骤然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敏锐地感知到，寨子深处，那股一直潜藏着的、属于幽冥殿的阴邪气息，突然变得活跃起来！而且，正在向着寨子后方的深山移动！
“来了！”林凡低声道。
几乎同时，猎犬也打了个手势，指向寨子后方：“有动静，几个人影，速度很快，往山里去了！”
“走！”林凡毫不犹豫，身形一晃，已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飘出了竹楼窗户，没有惊动楼下那两名守卫。
山鹰和猎犬紧随其后，三人如同融入了夜色的幽灵，借着房屋和树木的阴影，远远缀上了前方那几道快速移动的黑影。
前方的黑影共有四人，皆穿着紧身的黑色夜行衣，与之前在苍云山溶洞遇到的幽冥殿成员装扮一致。他们身形矫健，对山路极为熟悉，在崎岖陡峭的山林间如履平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林凡三人不敢跟得太近，只能凭借超凡的目力和感知远远吊着。越往深山走，周围的树木越发高大茂密，月光几乎被完全遮挡，林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树叶和湿土的腥气，还有一种越来越浓郁的、令人心悸的阴冷。
约莫追踪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口。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那四人径直钻了进去，极难发现。
四人警惕地回头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没入了洞中。
林凡三人潜伏在洞口附近的灌木丛中，没有立刻跟进。
“林先生，洞口有残留的阵法波动，很微弱，但具备预警和迷惑效果。”猎犬低声道，他对于陷阱和机关有着天生的敏锐。
林凡点了点头，他也能感知到。这幽冥殿行事，果然谨慎。
他运转真气，双眸泛起一丝淡淡的青光，施展出源自阎罗令传承中的一门小术法——破妄瞳。眼前的景象顿时清晰了不少，那些隐藏的、如同蛛丝般细微的阵法纹路，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跟我来，注意我的落脚点。”林凡低声道，率先向洞口摸去。他脚步玄奥，精准地避开了所有阵法节点，如同穿过一片无形的雷区。
山鹰和猎犬屏息凝神，紧紧跟随。
进入山洞，一股更加浓郁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材的古怪气味。洞内蜿蜒向下，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石壁上刻满了与溶洞中类似的诡异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幽光。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隐传来了说话声和微弱的火光。
林凡打了个手势，三人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湿滑的洞壁，缓缓向前摸去。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比苍云山溶洞小得多，但同样被改造过的地下空间。中央同样布置着一个阵法，规模较小，但符文更加复杂精密，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邪恶波动。阵法的核心，并非血池，而是一个被黑气笼罩的、不断扭曲的暗红色光团，光团中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孩童的身影！
正是失踪的那个孩子！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仿佛陷入了沉睡，但周身却被无数细密的黑色丝线缠绕，丝丝缕缕的生命精气正被那暗红光团缓缓抽取！
而在阵法周围，除了刚才进来的四名黑衣人，还有两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之前在苍云山溶洞侥幸逃脱的那个幽冥殿头目！他此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伤势未愈，正一脸怨毒地盯着阵法中的孩童。
另一人，则是一个穿着黑色苗疆服饰、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老妪！她手持一个摇铃，正围绕着阵法，以一种古怪的节奏摇晃着，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如同夜枭般刺耳的声音。她身上的气息，与幽冥殿的阴邪同源，却又带着浓烈的苗疆巫蛊味道！
“黑巫婆！”猎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用极低的声音对林凡道，“苗疆传说中与邪神沟通，擅长各种歹毒巫蛊之术的祭师！没想到她竟然投靠了幽冥殿！”
林凡眼神冰冷。果然，黑苗寨内部的异常，与这投靠了幽冥殿的黑巫婆脱不了干系！利用寨子的信仰和祭祀做掩护，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只听那黑巫婆用生硬的汉语对那头目说道：“……使者放心，这娃儿的生辰八字至阴，是启动‘万魂幡’最好的引子之一。再吸取一夜的月阴之力和寨民们祭祀时汇聚的信仰怨力，明晚月圆之时，便可大功告成！届时，不仅能修复之前在苍云山的损失，更能让使者您的万魂幡威力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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