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10日,上午9:30,成都,临时租住公寓。
晨曦透过轻薄的纱帘,在室内投下柔和光斑。万一乐盘膝坐于客厅地板上,眼帘低垂,呼吸悠长深远,近乎于无。一夜高强度的愿力运转,如同在无形的精密仪器上连续作业,精神上的疲惫远胜身体。此刻,他正沉入净尘高阶特有的深层禅定——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心湖之内,愿力之海不复昨夜激荡后的微微浑浊,正以一种玄妙的韵律自行流转、澄清。外界弥漫的都市业力——楼下早市喧嚣裹挟的浅灰焦虑、远处写字楼里压抑的暗红竞争、以及城市角落里永不消散的深沉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却无法侵入他心湖分毫。
业力撞上他无形的心域壁垒,如同浪花拍击礁岩,无声碎裂,被愿力之海自然流转的力量消解、转化,化为维持这片心海清明的微弱养分。这便是“外界业力不扰”之境。
他意念微动,内视己身。附着于心脏核心的愿力源泉,已非初阶时的朦胧雾气,亦非中阶的旋转水滴,而是一眼深邃、充满生机的泉眼,汩汩涌出清澈的愿力流,汇入心海。
心力生愿力,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一夜消耗虽巨,此刻泉涌不息,心海正以肉眼可察的速度恢复着丰盈。疲惫的精神如同被温润的泉水浸泡、滋养,干涸的河道重新被生机充盈。
时间在深沉的静谧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万一乐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深邃宁静,一夜的消耗已尽数补回,甚至心海比之前更为凝练、广阔了一丝。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最后一丝尘埃排出体外。
侧卧的房门虚掩着。万一乐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门口。星儿蜷缩在柔软的薄被里,睡得正沉。小脸枕着手臂,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孩子身上原本缠绕的、象征惊惶的惨白业力,经过这段时间的安稳与主角持续的净化安抚,已淡如清晨将散的薄雾,几乎难以察觉。只有一缕极淡的惨白,如同褪色的印记,还顽固地盘踞在她心口深处,那是过往刻骨铭心恐惧的余烬,需要更长久的时间与温暖才能彻底抚平。
万一乐的目光在她安睡的小脸上停留片刻,冰冷的神情难得地软化了一丝。他轻轻带上门,走到窗边。晨光中的成都已完全苏醒,车流如织,人声鼎沸。
净尘高阶的感知力无声无息地铺展开去,如同投入湖面的无形涟漪,瞬间覆盖了整个市区。无数细微的业力色彩在感知中浮现、交织:奔波生计的浅灰焦虑,办公室格子间里压抑的暗红竞争,医院走廊上弥漫的深重绝望……
它们如同城市脉搏下涌动的暗流。在这庞大的业力场中,城郊仁泽生物科技所在的方位,那一片因昨日技术突破而短暂升腾起的、充满生机的浅绿色泽(发展的渴望)与点点淡金(希望),此刻却如同风中之烛,被一层更加浓厚的深灰(绝望)和丝丝缕缕压抑的暗红(愤怒)所笼罩,显得岌岌可危。人心浮动,如履薄冰。
“有点慢了”万一乐低语,声音平静无波,“还得更快”他转身,走向厨房,开始准备简单的早餐。
2022年6月10日,下午3:15,仁泽生物科技,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得如同暴雨将至。张立峰坐在主位,脸色疲惫,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眼神却比昨日多了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的锐利。
几个部门负责人或坐或立,业力色彩如同调色盘打翻:生产主管老吴身上是几乎凝固的深灰,夹杂着代表愚昧保守的浊黄;财务总监李女士周身缠绕着焦虑的浅灰和一丝对未知的惊惶惨白;连昨日还算“干净”的市场部经理,此刻也染上了一层浅灰。
“……账面上只够撑到下个月初!”李女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昨天……昨天的技术方向是振奋人心,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张总,裁员名单……必须今天定下来!研发部门……首当其冲。”她目光扫过陈树清,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无奈。
老吴闷声闷气地接话:“设备维护、能耗、基本工资……哪一项不要钱?不裁人,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他身上的浊黄业力随着话语微微涌动,那是固守经验、抗拒改变的色彩。
张立峰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万一乐。万一乐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得像个局外人,目光平淡地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在他眼中,这些负责人身上的业力如同烟雾般清晰可辨,深浅浓淡,各自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底色。
“万先生,”张立峰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希冀,“您昨天……提到的建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万一乐身上。疑惑、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毕竟他看起来太过年轻)混杂在一起。
万一乐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前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白板上昨日残留的技术路线草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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