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殿内,辩道声已走过了一轮,温旭辩道结束,却并没有得到温若寒一分的视线,心中不免有几分失落与不甘。
他抬眼一看,只见坐在上首的父亲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姑苏蓝氏的阵营方向,嘴角扬起的弧度竟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下一秒,父亲身旁的温仪长老抬眼看了过来,那双黑沉沉,仿佛不带一丝情绪的目光让他收回了视线。
主位上的温若寒自然注意到了“长子”的这点小动作,但他并不在意。
蓝启仁的慌乱像一缕清风,只是轻轻掠过,便安抚住了温若寒心底即将喷发的火焰山,变成了另一种蠢蠢欲动的情绪。
他看着蓝启仁握着茶盏的手指泛白,看着他紧抿的唇线,看着他耳尖那抹迟迟未褪的薄红,心底的悸动愈发清晰。
他忽然觉得,这百家清谈会开得有些索然无味,比起听那些弟子高谈阔论仙门正道,他更想知道这个如山巅新雪般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有着怎样的过往。
还有……是否婚配?
温良站在温若寒身侧,将自家宗主的神情变化看得分明,心头的弦越绷越紧。他悄悄抬眼,看向蓝启仁的方向,又快速收回目光,在心里疯狂祈祷:
这破辩道快点结束吧!都是一群小娃娃叽叽喳喳没什么好听的!宗主您可千万要忍住啊!您要是现在冲下去把人调戏了抢了,别说青蘅君了,整个姑苏蓝氏都要跟您拼命啊!
恰逢此时,又一位辩道者将所有人辩下台,温良心中一喜,立刻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还有谁家弟子愿意上台一辩?”
求求了!你们蓝家人赶紧上来吧!麻烦干点正事吸引一下这两位爷的注意力谢谢!
正想着,孟瑶便站起身,他容颜本就出色,年岁又小,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肤色白皙,眼珠黑白分明,灵活而不轻浮,面相干净伶俐,抬眼笑时让人瞧着七分俊秀、三分机敏,显得灵巧乖觉。
此刻他身着一身赤红圆领袍,九环带勒住腰身,赤色衣裳配雪白云纹抹额更是分外显眼。
他缓步走上台,站定后,先是朝主位行了一礼,又朝台下各家弟子行了一礼,这才朗声道:“姑苏蓝氏,孟怀瑾。今日我所论之仙门正道,在于‘守正’与‘护生’……”
孟瑶的语气温柔和煦,声音里带着少年的清脆,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
他的辩词条理清晰,引经据典,既有着蓝氏家风的雅正端方,又有着自己对仙门正道的独到见解。
台下的各家弟子们从开始窃窃私语他过分稚嫩的年纪到渐渐安静下来,都认真地听着他的发言。
最年幼的弟子登台辩道,蓝启仁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心底见到温若寒的悸动也一寸寸再度被压了下去,只剩满满的骄傲。
主位上的温若寒蹙眉,带着几分被忽视的不悦,将目光转向了台上的孟瑶。
姑苏蓝氏的弟子,看得这么认真,难道是他的弟子么?
他听着孟瑶的辩词,眉头微微蹙起。
他对仙门正道的理解与孟瑶截然不同。
在他看来,仙门正道的根本在于力量,在于能护得住自己想护的人,要能压得住所有不服的人。
但他并没有打断孟瑶的发言,只是重新将目光又投注到蓝启仁身上。
毕竟即便他对这等言辞嗤之以鼻,但也明白,大概只有坚守这种怀柔之道的家族才能养出这般如玉的人。
从蓝家人上场,就注定这场辩道没有任何悬念,差不多该结束了。
尽管有几人见孟瑶年纪小,试图借着阅历压他一头,但孟瑶何许人也?可是姑苏蓝氏四人中嘴皮子最利索的那个,蓝启仁的爱徒之一,谈笑间便温温柔柔地将人辩下了台,拔得头筹。
当这一结果宣布后,仙门百家众人看着台上少年从容收礼的模样,眼中满是赞叹——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口才与见识,蓝启仁教出来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蓝启仁的嘴角克制地扬起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目光落在孟瑶身上,满是欣慰。
温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半截,却又立刻提了起来。
结束了结束了……这群百家的人还没走呢!
他看着自家宗主那愈发灼热的目光,恨不得当场化身屏风挡在两人之间,偏生此时,温若寒忽然侧头,声音低沉地询问:“那少年是他的弟子?”
虽然未明说,但温良哪能猜不到对方是什么意思,低声道:“那位是蓝家的嫡系长老,青蘅君的亲弟弟,蓝启仁,孟怀瑾是他的关门弟子,据传姑苏嫡系四人皆是由蓝长老一手教养长大,外人称为‘姑苏四君子’。”
温若寒若有所思,余光却瞥见孟瑶正朝蓝启仁的方向看来,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的得意,显然是在邀功,而蓝启仁微微颔首,眼中的笑意也更浓了些。
在温若寒观察蓝家人时,殊不知,下首众多本该离场的仙门百家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动。
——清河聂氏不算,但聂明玦左看右看,没有一个人有起身的动作,蓝家又其乐融融,于是也茫然地坐回了原位,没有做那只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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