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往南,再次聚焦在了儋州岛的苏轼身上。
随着董必被革职押解进京,彭子民接任广南西路宣谕使,岭南的官场风气为之一清。
苏轼那封请求在儋州办学的奏疏,很快便得到了朝廷的明确批复,
不仅予以准许,还特意拨付了一笔专款。
广南西路各级官员更是闻风而动,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再无半分刁难。
谁都听说了桂州安抚使司衙门内发生的“神迹”,那位连天子都尊称“先生”的仙人,是为苏家兄弟出的头。
这些在官场沉浮多年的官吏们心里透亮,苏家兄弟回中枢,只怕是迟早的事。
时光荏苒,几年光阴在镜头中一簇而过。
苏轼以其旷古烁今的才情与人格魅力,在这蛮荒海岛开坛讲学,传播儒家经典。
他不仅教授诗文经义,更将中原的农耕、医药等实用知识引入,使得儋州乃至整个海南岛的文教之风渐起。
越来越多的黎汉子弟得以沐浴文明之光,逐渐融入中原文化圈。
苏东坡之名,在岭南愈发响亮,成了文化启蒙的象征。
然而,与此同时,
远在数千里外的东京汴梁,大宋的权力中枢却经历着剧烈震荡。
宋元符三年,赵煦驾崩。
皇位由其弟端王赵佶继承,是为徽宗,并由向太后垂帘听政。
这一日,汴梁皇宫福临殿内,刚结束了一场奏对的赵佶正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章惇老儿,朕要宰了你!”
赵佶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一枚花瓶被他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他似乎仍不解气,又伸手去抓御案上的一方砚台。
“官家!不可啊官家!”
一个老太监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死死抱住赵佶的腿,声泪俱下:
“这……这是先皇平日里最常用的砚台,是遗物!您不能摔啊……”
赵佶动作一滞,看着那方砚台,终究是没忍心摔下去,
他一拳捶在桌面,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余怒未消。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这是谁惹咱们十哥儿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只见向太后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她虽已年长,但仪态端庄,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
“母后!?”
赵佶连忙站起身,火气更盛:“都瞎了不是!母后来了也不知道提前通传!?”
地上跪着的太监宫女们将头埋得更低,浑身发抖,不敢吭声。
“怪他们做什么。”
向太后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是我不让他们声张的。都出去吧,哀家与皇上说几句体己话。”
一众宫人如蒙大赦,连忙叩头,退出了大殿。
向太后走到一张软榻前坐下,看着依旧气鼓鼓的儿子:“怎么,章惇又顶撞你了?”
“何止是顶撞!”
赵佶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愤愤不平道:“母后,您是没看见!那章惇,倚老卖老,几次三番在朝堂上驳斥儿臣的意见,
言语间毫无人臣之礼!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帝吗!”
向太后苦笑一声,耐心劝解:
“章相自仁宗朝便入仕,历经五朝,门生故旧遍布朝野,
在你这年轻官家面前,他自然有几分老臣的傲气。
你初登大宝,想要降服这等勋旧老臣,硬碰硬并非上策,或许该借助几分外力。”
“外力?”
赵佶眉头一动,看向母亲:“母后是指……?”
向太后点了点头:“人人都说,苏子瞻贬谪儋州,办学教书,早已被磨平了棱角。
但哀家可还记得,他们苏家兄弟当年在朝会上,可是敢指着章惇的鼻子骂他老贼。
这二人,尤其是其兄苏轼,在士林中声望极高。
若能召他们回朝,加以重用,章惇这匹野马,自然也就有人能帮你约束了。”
赵佶本就是聪慧之人,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
“对啊!朕,朕怎么忘了他们!听说那苏子瞻不仅诗词冠绝天下,写得一手好字!
还有他弟苏辙,丹青手艺也颇为了得!若是召他们回来,朕岂不是多了两个玩伴!哈哈哈……”
“这……”向太后愣了一下,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无奈。
她这儿子,才华横溢,于艺术上天赋极高,可这心性,终归还是个少年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提醒道:“十哥,用人乃国之大事,岂可全凭个人喜好?
苏轼兄弟确有才具,但召回他们,首要在于制衡章惇,稳固你的皇权。”
赵佶收敛了些许兴奋,点头称是:“母后教诲的是,儿臣都明白!明白!”
向太后微微颔首,随即又话锋一转:
“十哥儿,你可还记得,你皇兄驾崩前,留下的那道特殊遗命?”
赵佶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
“母后是指……皇兄叮嘱我宋家后世之君,永世不得擅杀韩姓将军的那条旨意?
儿臣自然记得,已命人录入遗诏备档。只是……母后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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