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七年的西安城,作为西北首府,正值多事之秋。
秦王朱谊漶袭封藩位不久,这位年轻的王爷虽无实权,却好结交奇人异士,府中常养着些江湖术士。
陕西巡抚赵可怀与布政使李春光明争暗斗,而西安知府冯从吾则如履薄冰地周旋其间。
这位冯知府乃是当世大儒,以刚正不阿闻名,却也因此开罪了不少同僚。
翌日清晨,奕帆漫步在西安街头,但见商铺林立,贩夫走卒往来不绝。
然而细看之下,不少店铺门可罗雀,街角偶见饥民行乞。
自张居正去世后,新政渐废,西北又逢连年大旱,这座千年古都也显出了几分萧索。
行至钟楼附近,他特意在一处茶摊歇脚,要了碗粗茶,与摊主闲聊。
老丈,近来城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奕帆询问道。
老摊主一边擦拭茶碗,一边摇头叹道:
能有什么新鲜事?
听说秦王又要选妃,巡抚赵大人忙着筹办寿宴,只有咱们冯知府还在为赈灾的事发愁。
正说话间,忽见一队锦衣卫快马驰过,扬起漫天尘土。
老摊主压低声音,道:
瞧见没?这是东厂的人,听说来查什么江湖帮派...
奕帆心中一动,顺势问道:
这西安附近,可有什么江湖势力?
老摊主来了精神:
客官是外乡人吧?这关中一带,最有名的当属华山派。
不过自从六十多年前那场剑气之争,剑宗一脉几乎断绝,如今已大不如前。
听说当年最负盛名的风清扬老前辈,也在思过崖郁郁而终...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道:
最玄乎的是,听说终南山深处有座古墓,是当年神雕大侠的后人所居。
不过这都是三百年前的传说了,只在明初时出过一位黄衫女子,后来就再无人见过。
奕帆微微一笑,这倒与他在思过崖所见印证。
那现在可有什么新兴帮派?
有啊!
老摊主如数家珍,城东有漕帮,控制着渭河水运;城西有盐帮,把持着盐引买卖。
不过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明面上最大的,要数关中镖局秦川武馆
正说着,忽见几个劲装汉子走进茶摊,为首一人抱拳道:
可是奕少侠?在下关中镖局总镖头马远。
奕帆起身还礼,道:
马总镖头如何认得在下?
马远笑道:少侠在潼关与杜将军相谈甚欢的事,早已传遍西安城了。
马远压低声音,道:听说少侠要揭悬赏令?马某愿助一臂之力。
奕帆心中雪亮,这马远消息如此灵通,必是在官府中安插了眼线。
辞别马远后,他又在城中转了一圈,特意到秦王府外看了看。
但见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几个官员正在等候召见。其中一人身着绯袍,气度不凡,想必就是陕西巡抚赵可怀。
看来这西安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他暗忖道。
次日清晨,他整装前往知府衙门。
途经西大街时,但见一队官兵押解着几个囚犯走过,路边百姓纷纷避让。
这是盐帮的人。
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低声对同伴说,听说前日劫了官盐,冯知府正在严查此事。
他心中记下,这西安城的江湖势力,果然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来到知府衙门,但见朱门紧闭,只有两个差役无精打采地守在门前。
见他布衣打扮,其中一个胖差役爱理不理地挥挥手:去去去,这里不是讨饭的地方。
在下欲揭悬赏令。
奕帆平静说道。
那差役斜眼打量我,嗤笑道:
就你?那伙贼人凶悍得很,前日才伤了三个捕快,付捕头现在还在家养伤呢!
他微微一笑,也不争辩。
恰见门前旗杆上悬着知府官衔旗,便拾起地上一块石子,运起两成内力随手弹出。
但听的一声,三丈外旗杆上的绳索应声而断,官旗飘飘落下。
两个差役目瞪口呆,胖差役结结巴巴地道:
侠……侠士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身着捕头服色的精悍汉子快步走出。
这人约莫四十上下,太阳穴高高鼓起,行走间步伐沉稳,显然武功不弱。
只是左臂还缠着绷带,想必就是受伤的付捕头。
在下付刚,不知侠士高姓大名?
他抱拳行礼,目光如电般在我身上扫过。
在下奕帆。
付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可是华山奕帆?
正是。
付刚态度立时恭敬许多:奕侠士可知,这伙贼人共有二十八人,首领过山虎王彪使一对板斧,有万夫不当之勇?前日付某就是伤在他的板斧之下。
略有耳闻。
奕帆淡淡说道,不过在下既然敢来,自有把握。
付刚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请随我来见知府大人。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知府书房。
西安知府冯从吾正在批阅公文,这位年近五旬的官员眉宇间带着书卷气,却又透着几分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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