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与紫薇怀着复杂的心绪，一步步走近宝月楼。
楼内陈设满是异域风情，彩绘玻璃投下斑斓光影，绒毯铺地，纱幔垂落，空气中飘着淡雅异香，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国度。
她们在太监的引领下走进来，向端坐在主位的含香行礼:
“给香妃娘娘请安。”
含香微微抬手，声音温和似水:“两位格格快请坐，皇上特许我在此依回部习俗生活，你们随意就好。”
她的声线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小燕子不禁暗自嘀咕:
这哪是那个眉头紧锁、满眼不甘的含香？她的眼神也好奇怪，平静中又带点温柔，让人捉摸不透。
紫薇碰了碰愣神的小燕子，两人在含香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紫薇柔声开口:“我是紫薇，这是小燕子，在宫中，大家称我们为‘紫薇格格’和‘还珠格格’。”
含香唇角含笑，目光如流水般流转于她们脸上，“我听说过你们的名字，今日能见，我很荣幸。”
“娘娘言重了，”紫薇微微欠身，目光诚挚，“能见到您，才是我们的荣幸。”
即使不确定眼前的含香，还是不是小燕子故事里的人，却依然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亲切。
“含……香妃娘娘，”小燕子顿了顿，“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一定……很想家吧？”
含香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随即又化开一抹清淡如烟的笑意:
“生活二十多年的故乡，怎能不想？但我奉父命而来，能为族人换来和平，是我的荣耀和职责，也许这一生，我都将靠思念活下去。”
紫薇和小燕子对视一眼，目光再次落到含香身上:
“娘娘深明大义，实在令人敬佩，若有任何不习惯的地方，或者需要什么，请一定告诉我们。”
“是啊，”小燕子接话，仔细地打量着含香: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帮你，哪怕是给你的族人……传个信什么的……”
含香双手交叉胸前，微微颔首:
“多谢两位格格的好意，皇上待我很好，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他已准我和家人通信，虽相隔万里，书信往来不，我已心满意足。”
小燕子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含香的脸上没有半点挣扎？竟还有一点满足？
她不死心地追问:“可是……可是除了家人，就没别的人让你牵挂了吗？……比如什么风啊、沙啊……”
“香妃娘娘，”紫薇怕小燕子说漏嘴，急忙打断。
“小燕子是想说，您对故乡定还有很多放不下，早就听闻回疆大漠风光壮丽，起风时，风儿卷着黄沙，想来定是极美的。”
“是。”含香轻轻点头，眼中掠过一丝遥远的光:
“我们回人用将风与沙相连，有段歌谣，翻译过来是这样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飘飘，沙儿飘飘，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吹过天山去，沙儿追过天山去’。”
“好美。”紫薇不由感叹，“这大抵就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另一种模样，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也不过如此。”
小燕子身子前倾，“那香妃娘娘心中……是否也有属于自己的‘风儿’呢？”
含香微微一怔，笑着摇了摇头:“我嫁给了皇上，这一生便只能追随他，只不过，每个人心中，总有一些是旁人无法夺走和控制的追求。”
小燕子和紫薇同时屏息，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在我的心里，我的族人，我的家人，就是我的风儿，他们胜于一切！”含香语气平静却坚定:
“他们需要我在这里，我便来了，至于其他情感，我早已放下。”
“怎么会？”小燕子惊得蓦然站起，“你……你难道……”
紫薇迅速起身，扯了扯小燕子的衣袖，“香妃娘娘，我和小燕子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小燕子咽下未说完的话，和紫薇一起屈膝行礼，转身走出宝月楼。
“太奇怪了，含香怎么会说出‘追随皇阿玛’这种话？”
刚走出不远，小燕子就忍不住道出疑惑:“上一世她就算为了族人留下，可她从不承认是皇阿玛的妃子。”
“嘘——”紫薇环视四周，“我们先回漱芳斋。”
两人快速走回漱芳斋，又让小卓子去请尔康、尔泰。
尔康听完两人的描述，冷静分析:
“看来含香并非小燕子记忆中的那个人，又或者她经历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转变。无论如何，这一次没有蒙丹，没有私定终身，更不会经历大逃亡了。”
尔泰点头附和:“看来咱们的担心有些多余，香妃娘娘已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小燕子轻叹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难过……既怕蒙丹出现，又舍不得含香活得如此‘可怜’。”
“香妃本就不是平凡女子，她选择的路崇高又壮烈！”紫薇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我们就默默祝福她吧。”
小燕子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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