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儿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绵长,已沉入甜梦。尔康揽着紫薇的肩膀,两人并肩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就着一盏朦胧的纱灯,静静凝视着孩子安宁的睡颜。
半月来的惊涛骇浪,此刻化作了满室静谧与失而复得的珍贵。
“想想前世,”尔康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寂静中却异常清晰,“为了陪东儿熬过那一劫,我们手忙脚乱,每一天都过得惊心动魄。看着你日渐憔悴,魂不守舍,一颗心全系在东儿身上,我既心疼东儿,更心疼你,心里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竟还糊涂地说过因东儿吃醋的混账话。”
他将紫薇的身子轻轻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眸深邃如潭,“前世,就在东儿终于脱险的那晚,我在心里就暗暗发誓,我希望生生世世都能与你相守。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你唯一的尔康。如今,竟然真的……实现了。”
“我想,老天爷一定是听到了我们心底最深的祈愿。或者,真像小燕子、箫剑他们说的那样,是那些爱护我们的长辈在天之灵,默默庇佑,为我们这场重逢付出了我们不知道的努力。无论如何,紫薇,我们真的又在一起了,走过风雨,依然紧扣双手。能与你相伴此生,是我活着,最骄傲、最无悔的事。”
紫薇早已听得泪眼朦胧,晶莹的泪珠悬在长睫上将落未落。
“尔康,我爱你,爱东儿,爱我们将来的每一个孩子,我的心很大,贪心地想要兼爱你们每一个!请你……允许我这么贪心,允许我用整颗心,去爱生命里每一个重要的你们。”
她说着,扑进尔康的怀里,“是你们,让我的生命变得如此丰盈完整。尔康,谢谢你……一直这样爱我,包容我。”
尔康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他俯首,温热的唇代替了所有言语,先是落在她的眉间,然后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接着是面颊,耳垂,每一处触碰都带着无尽的怜爱与珍惜。
最后,他的吻重重地落在她的唇上,起初是温柔的碾转,继而渐渐加深,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近乎虔诚的挚爱,吞噬了彼此所有的呼吸与呜咽。
与此同时,西厢房的偏房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小燕子坚持自己睡在偏房,将尔泰严严实实关在门外,任他怎么说都不肯妥协。
但尔泰哪里能安心去睡?这晚,趁着夜深人静,府中灯火渐熄,他便又悄无声息地溜到偏房门外,极轻地叩了叩门。
“谁?”里面立刻传来小燕子警觉的声音。
“是我。”尔泰压低嗓音,带着笑意,“娘子,开门。”
“不开!”小燕子的声音靠近门边,却依旧坚决,“你怎么又偷着跑来了?赶紧回去睡!”
“哪有那么严重,这将近十天过去了,东儿不也没事吗?你肯定更不会有事的,开门吧好不好?”尔泰的声音透过缝隙,温柔却不容置疑,“再说了,就算真有,我怎么可能撇下你?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尔康、紫薇就能守在一起,我们为什么不能?”
“不是不能,”小燕子急了,“这是为你好!为双儿好!”
“为我好,就该让我在你身边。”尔泰的声音依旧坚定,“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心里不踏实,再这样下去我怕是真的要病了,小燕子,开门。让我看看你,我就在这儿,不进去也行,我们隔着门说说话?”
“你哪里病了?”门栓却“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小燕子只穿着中衣,乌发披散,那双灵动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就……就站这儿说!你不许进来!”
尔泰哪里会听?门缝一开,他便迅捷又轻柔地侧身挤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你!尔泰你耍赖!”小燕子低呼,后退两步,却被他长臂一伸,轻轻带入了怀中。
“对,我就耍赖。”尔泰坦然承认,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微微不安挣扎的身子稳住,低头凝视着她,“让我看看,我的娘子这几日是不是瘦了?” 他仔细端详她的脸,指尖拂过她的眼下,“确实瘦了……等这件事过去了,得好好补一补。”
他的怀抱温暖熟悉,瞬间瓦解了小燕子强撑的防线。她靠在他胸前,闷闷道:“哪里瘦了……你别闹了……万一我真不小心带了什么,传给你……”
“傻瓜。”尔泰叹息一声,将她搂得更紧,“我们两个是一体的,气息相连,命运与共。若真有灾厄,躲是躲不开的,若没有,你这般自己硬扛,才是折磨彼此。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得一起面对。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没有你在,我会发疯的。”
他的话语低沉而恳切,一字一句敲在小燕子的心坎上。
小燕子还是试图推开他:“……你现在才是在发疯,你这样,明天会跟我一样被拘在这里的。”
“已经抱过你,躲不掉了。”尔泰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不由分说便低下头,寻到她的唇,轻轻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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