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萧家小院的门扉便被轻轻推开。
小燕子将一个包袱塞给牵着马的尔泰,“娘天没亮就起来烙的饼,还热乎着呢,你路上吃!”说完又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还、还有这个!”
尔泰低头一看,是个靛蓝色的小荷包,料子挺细,只是上头用金线绣的图案……有点难以辨认。他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迟疑地问:“这是……太阳?”
“什么太阳!”小燕子立刻急了,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是、是燕子脑袋啊!你什么眼光?”
她白了他一眼,“紫薇和晴儿给尔康和我哥绣了花和太阳,还缝了护身符。我不能落后啊!本来想绣一只完整的燕子给你,可、可这绣针就跟我有仇一样,断了好几根,手指头都快扎成筛子了……就、就只绣出个脑袋……”
尔泰看着荷包上那个堪称“抽象派”的、圆滚滚的“燕子头”,又抬眼看看小燕子那副紧张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感动和笑意一起往上涌。
他用力抿住嘴唇,十分郑重地点头:“嗯!看出来了,是燕子头,还真……别致!” 他小心地将荷包收进贴身的内袋,“我一定好好珍惜,天天戴着。”
小燕子这才松了口气,身后却忽然传来两声极力压抑的“噗嗤”轻笑。她猛地回头,只见紫薇和晴儿不知何时已立在门畔,正捂着嘴,眉眼弯弯地望着她。
“我知道我绣得没你们好,你们尽管笑好了!”小燕子朝两人皱了皱鼻子,转回头又攥住尔泰的衣袖,噘嘴道:“你不许嫌弃!”
“怎么会嫌弃?”尔泰敛了笑意,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我把它当珍宝还来不及!”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有这荷包在,我定会平平安安回来。小燕子,照顾好自己,我要走了。”
小燕子眼眶倏地泛红,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一定要常写信给我!你们要早点把缅甸军打跑,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片了不留!”
“好!我答应你!”尔泰满眼不舍地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良久才缓缓松开手。他又朝紫薇和晴儿郑重颔首,“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说罢,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扬,骏马长嘶一声,蹄声哒哒,踏破了清晨的宁静。那声音在空旷的街巷里由近及远,渐渐消散在薄雾之中。
小燕子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紫薇和晴儿走到她身边,一左一右轻轻握住她的手。
“他会平安的。”紫薇柔声道,仿佛是说给小燕子听,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他们都会平安。”晴儿的声音清冽而沉稳,带着一种穿透阴霾的笃定。
小燕子吸了吸鼻子,一手一个拉住紫薇和晴儿,声音已恢复了惯有的活力,“走!咱们收拾收拾,吃了早饭,就去找县令!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得做点什么,跟他们……并肩作战才行!”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清军大营,气氛截然不同。
首战告捷的兴奋劲儿已褪去,现在大家想的是怎么更稳当地打下一仗。中军大帐里灯还亮着,傅恒带着永琪、尔康、箫剑他们几个,又凑在地图前商量。
“这回虽然赢了,可猛白和慕沙的主力都跑了,想想真不痛快。”永琪望着地图,有点遗憾地说。
“别着急。”傅恒语气沉稳,“那是猛白的王牌象队,你们头一回交手就能把他们打跑,已经很了不起了!接下来自当乘胜而进,但缅甸军狡诈,惯用奇毒与地形之利,万不可有丝毫轻敌。”
尔康凝视着地图上错综复杂的等高线,接口道:“傅六叔所言极是。越往边境,山势越险,丛林越密。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必须有万全之策才好。”
箫剑沉吟片刻,指着一处山隘:“猛白此人骄傲刚愎,今日败退,必视奇耻大辱。或许……我们可以利用此点,稍作示弱,诱其出险地而战。”
永琪点头,补充道:“还有两件紧要事。一是箭矢消耗巨大,需火速从后方补充;二是军医来报,水土不服、瘴气侵体的兵卒日渐增多,需严加防范,否则未战先减员,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敌情、地形、补给聊到医药物资,直至夜深,方才初步议定“稳扎稳打、保障后勤、寻机破敌”的方略。
等他们从帐篷里出来,已是三更。
尔康与箫剑并肩走出,望着远处群山沉默的轮廓与营中不灭的篝火,一时俱是无言,思念无声蔓延。
“是不是在惦记紫薇?”箫剑低声问,打破了寂静。
尔康没有否认,轻轻叹了口气:“算着日子,她们应该到大理了,不知一路是否安好。”他顿了顿,看向身旁的兄弟,“你呢?一定也在惦记晴儿吧?”
箫剑仰头望向天际疏星,声音平静,底下却压着深深的情感:“是。但知道她在家里,有爹娘照料,有紫薇和小燕子相伴,比起前世,实在踏实了很多。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打赢这一仗,平平安安地回去见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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