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令我袭扰牵制,可如今处处掣肘,反倒像是被敌人牵制了。”司马师在临时营帐中,对着地图皱眉。他年轻气盛,渴望立功,但并非无谋之辈。眼前局势,敌军显然已洞悉骑兵的威胁,并做了针对性部署。继续滞留在这一带,作用有限,且风险渐增。
“少将军,是否暂时北撤,退回邓县或更北,与曹真将军靠拢?”部将建议。
司马师摇头:“父亲严令,务必在樊城侧翼保持存在,牵制敌军兵力。若轻易北撤,樊城压力更大。况且,曹真将军尚未抵达宛城,我军过早北退,恐影响全局。”
他盯着地图,目光在“编县”位置停留片刻:“编县已失,吴军陈砥部西进,威胁我侧后。此人能在当阳识破埋伏,反败为胜,不可小觑。与其在此被动应付,不如……主动出击,打掉他这支偏师!”
“少将军欲攻陈砥?”部将有些犹豫,“陈砥所部虽只千余人,但擅山地作战,行踪不定。我军骑兵在丘陵地带难以发挥优势,若寻不到其主力,反被其拖住,岂不更糟?”
“所以不能蛮干。”司马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不是多设疑兵吗?我们就将计就计。分出两千骑,大张旗鼓,做出向樊城方向试探突击的姿态,吸引联军注意力。我亲率三千精骑,偃旗息鼓,绕道西北,潜入绿林山深处,再从山中突然杀出,直扑编县!编县新附,守军多为降卒,人心未定。若能一击而下,不仅可断陈砥归路,更能震动荆西,迫使围攻樊城的联军分兵回救!”
这计划颇为大胆,甚至冒险。但若成功,收益巨大。众将面面相觑,既有钦佩,也有担忧。
“少将军,绿林山山道崎区,大军难以通行,且易中埋伏。是否太过行险?”
“兵者,诡道也。”司马师决然道,“陈砥、陆逊皆以为我会在樊城周边活动,断料不到我敢深入山地,直取其后方根基。绿林山虽险,但我所选路径,乃早年狩猎时探得的小道,可通轻骑。此事需速决,今夜便行动!”
见司马师决心已定,众将不再多言,各自准备。
然而,司马师并不知道,他营中一名负责喂养战马的什长,实则是陆逊早年安插在魏军中的一名低级细作。此人虽不知司马师全盘计划,但察觉到异常调动和准备干粮、马蹄裹布等迹象,判断骑兵将有大的行动,方向可能是西北。他设法将这一极其简略但关键的情报,通过早已安排好的渠道,连夜送了出去。
这份情报几经辗转,在司马师骑兵潜入绿林山的次日清晨,送到了陆逊案头。
“骑兵异动,可能西北?”陆逊看着这没头没尾的八个字,眉头紧锁。西北方向……是邓县?还是更远的绿林山?抑或是想迂回袭击我军北路粮道?
他立刻找来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和将领分析。最终判断:司马师不太可能直接攻击重兵护卫的粮道,袭击邓县也无意义。最大的可能,是借道绿林山,奇袭编县或更南的当阳,扰乱联军后方!
“立刻给陈砥发信,提醒他小心绿林山方向,谨防骑兵突袭!同时,通报赵牧州及黄老将军!”陆逊果断下令。虽然情报模糊,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然而,讯息传递需要时间。当陈砥接到陆逊的警示时,已是三月廿九日下午。而他派往绿林山方向的斥候,也刚刚带回令人不安的消息:山中发现大队骑兵行进的新鲜痕迹,方向正是编县!
陈砥心中一沉。司马师果然胆大!他立刻下令:“石敢,你率五百人,轻装急行,务必赶在魏骑之前返回编县,协助苏飞加固城防,准备迎敌!多带哨探,沿途留意魏骑踪迹,随时回报!”
“属下遵命!”石敢领命,点齐人马,星夜兼程赶回编县。
陈砥自己则率剩余五百人,并不急于回撤,反而向绿林山边缘运动,并放出更多游骑哨探。他要确认魏骑的具体规模和路线,并尽可能迟滞其速度,为编县守军争取时间。
一场围绕编县的攻防战,即将在谁也未曾预料到的地点,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展开。
当荆北战场各方力量互相牵制、暗流涌动之时,此战的核心目标——宛城(南阳),却显得相对平静。
宛城守将满宠,以持重严谨着称。他早已将城外百姓、粮草尽数迁入城中,深沟高垒,广积守城器械。城头士卒精神饱满,巡逻严密。宛城本身就是天下雄城,经满宠一番整顿,更是固若金汤。
城外三十里,曹真所率的两万关中精锐前锋已经抵达,正在建立营寨。曹真本人则轻骑先行,入宛城与满宠会面。
“满府君(满宠曾为汝南太守,故尊称),宛城守备森严,真钦佩之至。”曹真年约四旬,面容刚毅,是曹魏宗室第二代中的佼佼者,深得司马懿信任。
满宠拱手:“曹将军过奖。宠受大将军重托,自当尽心竭力。不知大将军于樊城战局,有何方略?我军至此,是按兵不动,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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