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抬手把嘴角的黑血擦了擦,眼神平静得就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一样:“他们都被抽了二十年了,我就扛一天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他抬腿就要走。
“林澈!”楚嫣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快喊破了,“你又不是神仙!你也会死的呀!你到底想把自己折腾到什么地步啊?!”
走廊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把他那深深的黑眼圈都照得清清楚楚的。
他扭头看了楚嫣然一眼,那眼神里既没有那种视死如归的悲壮,也没有愤怒的小火苗,就只有一种像神一样坚定的东西。
“咱当兵的,职责可不是活得长长久久,而是在该站着的时候就得站得稳稳当当的。”
窗外,雪悄无声息地落着。这么过了一夜,东边的天就泛起了一丝微光。
那天晚上啊,谁也不知道他是咋穿过那三道巡查岗哨的。
不过那些老兵可都记得,那个老是大半夜来查房的修械兵,就在那一夜,轻轻地握住了他们的手。林澈每碰一个人,就有一道黑雾从他们身体里被抽出来,然后缠缠绕绕地钻进林澈的心脉里去了。
他的经络上开始出现暗暗的痕迹,体温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走起路来脚步都是飘的,就好像踩在刀尖上似的,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的指尖碰到老兵皮肤的时候,能感觉到老兵的肌肉因为旧伤在那儿痉挛抽搐呢。他自己的掌心还有伤口,血不停地渗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发出特别细微的“嗒”的一声。
李红梅端着热汤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林澈蜷缩在床上,整个人抖个不停,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呼吸又短又急的,就像那种破了的风箱一样。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手里的碗筷“啪”的一声就掉到地上了,瓷片到处乱飞,有碎末扎进脚背了她都没觉得疼。
“你这是救人吗?!”她眼睛红红的,大声吼道,“你这是往阎王的生死簿上添名字呢!你到底懂不懂啥是命啊?!”
林澈慢慢抬起头,嘴角居然还扯出了一丝笑:“可是他们醒过来的第一句话,都说‘回家了’呢——这就值了。”
李红梅听了这话就愣住了,看着林澈那张年轻却又透着苍老的脸,突然就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第二天早上,铁锤一下子冲进林澈的宿舍,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林哥!我爸醒了!手指都能动了!他还……还画了这个!”
林澈把图纸接过来,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瞳孔猛地一缩。有一幅阵地布防图,那可精确得很呢,上头标着火力点、掩体在啥地方,还有地下通道是咋个走向的……最要紧的是,图的中间明晃晃地有三个红点,旁边写着“导灵支节点”这几个字。
“这可不是啥回忆的东西。”林澈眼睛盯着图纸,声音压得低低地说,“这是预警啊。母炉都已经毁了,可还有三个分支节点藏在边境哨塔的地基下面呢。要是被激活了,整个北境就都得变成活的导灵桩啦!”
楚嫣然麻溜地调出卫星地图来比对,过了十五分钟,她的手在屏幕上的一个点停住了,脸变得煞白煞白的,说:“这儿能量波动不正常啊……确实有隐蔽的信号源呢。”
通讯接通了指挥中心,赵刚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就吐出了四个字:“启动‘断链计划’,把剩下的导灵网络都给清除掉。”
命令一下去,警报还没响呢,可风暴已经在暗暗地酝酿起来了。
那天晚上蜡烛灭了之后,补给站有那么一阵子挺安静的。
没人吭声,但是谁心里都明白:风暴眼瞅着就要来了。
天黑下来了,补给站外面的雪地上,多出来好几串脚印。
林澈站在窗户跟前,瞅着远处静悄悄的山峦,他手掌心里有道割破的伤口还没长好呢,隐隐地疼,就好像有小细针在皮肉下面扎来扎去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呢,在通往补给站的山路上,陈兰带着一群人静悄悄地走过来了。在这些人里啊,有头发全白的老太太,有抱着娃娃的妈妈,还有拄着拐棍的老兵家属呢。
每个人的手上啊,都捧着一支点着了的蜡烛。
那烛光晃悠晃悠的,照在她们脸上,能看到岁月的痕迹,还有那种很倔的劲儿。蜡烛油啊,顺着金属的托盘流下来,就像变成了琥珀色的小珠子似的。
她们啊,不懂啥功法,也不知道灵力是个啥东西,更不明白啥叫战意反哺。
可是呢,那些名字啊,她们都记着呢。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啊。
夜里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到补给站那掉了漆的铁皮墙上,沙沙沙的,声音不大。
一百零八支蜡烛在冷风中晃啊晃的,可就是没灭,还连成了一片光,虽然微弱,但是特别坚定,就像一片小光海似的。
陈兰站在最前面,白头发被风给吹乱了,她手里蜡烛的火苗歪向一边,把她眼角深深的皱纹和眼底那种很执着的劲儿都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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